並且充滿了那些香料甜膩濃烈的味道。
來參加祭祀的人並不多,顯然為了不讓外界那麼快知道法老王已經暴斃的訊息,所以他們大幅度地限制了來參加儀式的人數。於是很顯然,這些能被密召來參加法老王秘密葬禮的人,必然是朝野裡位最高,權最重的那部分人。那些人有老的也有年輕的,他們跪在祭臺下,沉默而心懷著各自的盤算,對著祭臺上他們死去的王的屍體。
而他們中很可能有那麼一個人,就是神官希琉斯所說的,那個能讓艾伊塔親手殺了斐特拉曼的人。
他會是誰?
法老王的直系血親?宰相?將軍?還是某個德高望重的大祭司?
腦子裡正胡亂猜測著,眼角瞥見艾伊塔頭戴著胡狼的面具,手裡握著一把祭祀用彎刀朝我走了過來。
艾伊塔是這場死亡儀式的祭司。
這點讓我頗為意外,因為能給法老王進行開口儀式的祭司,地位通常不低。並且這名祭司還能念一口流利的金字塔文,以此誦讀死亡之書。
艾伊塔不是埃及人,卻能擔當這樣重要的祭祀角色,說明她不僅對當地文化了如指掌,並且在這地方,不止對於法老王本身,對於整個埃及,亦有著卓然的地位。
那麼她究竟是靠什麼能輕易取到這種地位的?又為什麼在取得這樣的地位之後,又要把這一切輕易地毀掉。
沒人能比斐特拉曼更能保護她眼下的地位,她必然深知這一點,因而,她的一切行為也就更加令人費解。
按希琉斯所說,斐特拉曼曾經從庫什人的手裡拯救過這女人,然而,不知出於什麼狀況,他又將這女人某個對她而言比命還重要的人給殺了。這局面於是變得極其複雜,至少於我來說,我會不知道該怎樣處理,才會得到一個最完美的結果。
無論怎樣做,邏輯上都會矛盾重重,並且從感情角度,亦可能令我懊悔萬分。因此,對於這個女人,我發覺自己越來越無法去看明白她,縱然她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完全沒辦法代入她的思維,也沒辦法理清楚她這系列行為的最終含義。
這真是個複雜到令人費解的女人。
現在,她又以祭司的身份給這個她親手所殺的男人舉行安葬儀式。不,不能說殺了,實際上他還沒死。
從最初的無法行動,到現在,斐特拉曼的腦子始終是清醒的,他從頭至尾目睹這一切的發生,卻無法去制止,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人絕望?他看得到一切,心裡對一切亦都明明白白,卻不能動,也不能說。甚至周圍的人在觸控他身體時,也感覺不出他還活著,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活死人。
思忖間,頭頂響起那女人的說話聲。她用刀子將斐特拉曼身體各部位都碰觸了一遍,並且用一種快得有點異常的語速開始誦讀禱文。
禱文來自死亡之書,我曾經翻閱過一部仿造得極其優質的拓本。但奇怪的是她所念的每一句我都沒從那部拓本里見到過,正因此而狐疑,突然聽見有人道:“艾伊塔大人,請問您祝禱的內容是什麼?”
艾伊塔的話音因此而頓了頓。
片刻,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她再次用之前那種語速徑自唸了下去,念得如此之快,像是怕一旦放慢速度,就會被人立刻阻止似的。
“艾伊塔大人,這不是死亡之書的內容!”再次有人發出質疑,這次更為直接並且響亮。
艾伊塔依舊沒有理會。
輕輕將手裡的刀子雙手托起,舉向頭頂那張高懸在天花板上的、被血淋過的牛皮,於是周圍驀地靜了下來。卻也因此,令門外那條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一瞬間清晰了起來。
由遠而近,那腳步聲朝著這地方飛也似地狂奔了過來,隨即砰的聲巨響,門被用力撞開,一個男人火燒火燎般的吼聲猛撞進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