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涼夜彷彿知道他的心思,低頭吻上他的唇。
過了片刻,慕容秋水放開她,深深凝視懷裡的人,眼神深情得彷彿能滴出水來。終於,向來不知害羞為何物的杜涼夜也被他看得低下頭去。
慕容秋水的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溫柔到疼痛般的感覺。
他收緊手臂,將杜涼夜擁在胸前,柔聲道:“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最專心致志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杜涼夜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方才低低哼一句:“抗清復明?”
“不。不是這個。這三年我全心致力的事,就是要忘記你——”他苦笑一下,輕聲道:“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涼夜。”
他說著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處,一滴熱淚自她的單薄晨衣侵入面板。
杜涼夜感覺像被烙鐵烙了一下,隱隱有一種灼痛自她的肌膚,一路燃燒至心底。她靠在他的懷裡很久也沒有動一下。
良久良久。
她放開手,自他身上躍到地面,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便拉起他的手,往後面的一片綠竹林走去。
慕容秋水跟著她,一路走到河邊站定。杜涼夜自蘆葦叢裡引出烏篷船,紅豔豔的一個同心結在蓬前晃盪不絕,正是她昨日上午劃的那一艘。
他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她一笑:“去了你就知道。”
這時天色即將破曉,水面攏了一層輕煙似的白霧,一彎冷冷的弦月倒映在清澈的水波里,隨波輕輕澹盪。杜涼夜握漿盪開水面,沿著洛河一路划過去,烏黑頭髮自兩頰披拂直下,襯得一張小小臉蛋越發瑩白如玉,皎潔面上笑意盈盈,明眸似星。
慕容秋水盯看著她,有些痴痴了。
靜默有頃,方才問道:“冷不?”
時值深秋,河面上涼意頗重,水霧潤溼,杜涼夜只穿了一件白色單衣,卻搖頭笑道:“不冷。”
慕容秋水不禁莞爾。
她在這方面向來沒有半點嬌氣,委實不大像女子,她甚至很少撒嬌,即便說幾句情話也是直來直去,頂多是紅著臉,咬唇不語,可那滿臉高興的神氣卻絲毫不知道遮掩,說好聽一點,叫純真無邪,說不好聽一點,叫不夠矜持。她也全然不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彷彿不知道自己是美麗的,而美麗是一項非常難得的資本——當然,這句話是江瑟瑟說的。
江瑟瑟還說,假如一個女人不跟你撒嬌,說明她根本不愛你。
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困惑極了,患得患失,反反覆覆的琢磨好長一段時間:杜涼夜究竟是不是愛著他呢?她有時非常主動,拖著他東遊西蕩,看他的時候兩眼含情脈脈,一臉似笑非笑,彷彿堪破他什麼秘密似的。有幾次,他覺得她像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可她最終什麼也沒說。有時候,她會忽然消失個把兩個月,再次見到他,依舊是一付光風霽月的模樣,倒顯得是他單方面想多了——儘管,他確實在單方面想得挺多的。
事情有實則性的進展,是在他們去白馬寺踏雪尋梅的那一晚。
想起那一晚,慕容秋水的臉上就不自覺的浮起了笑容。然後便有一道冰涼的水線直潑上來,他躲閃不及,被淋了一頭一臉。
“傻小子,在想什麼呢?”杜涼夜輕笑一聲,問道。
他睜圓一雙漆黑眼眸瞪住她,佯怒道:“不告訴你。”
話音未落,又一道清亮的水線濺了起來。這一次他有了防備,也不見他起身抬腿,倏忽間已經移到杜涼夜身邊,將她摟在懷裡。
杜涼夜手裡握著兩支槳,一臉嬌嗔的用胳膊肘抵住他的胸口。
慕容秋水只覺得鼻息間盡是她的幽涼清香,禁不住心神一蕩,側頭吻在她豔麗的嘴唇上,先是淺嘗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