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白州北門刑場火光通明,全城百姓都被聚集於此,甚至連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也被帶了出來,哭哭啼啼地撲在奶孃懷裡,也有嬰兒在孃親懷裡大聲啼哭,一時攪得人心惶惶,刑場上頭跪著兩排犯人,知州夫人與小姐竟然也赫赫在列。惟有知情者才知這些全是睿妃院裡的奴才。
張夫人院中的小丫頭板兒站在底下,握著旁邊剛來兩天的粗使丫鬟小巧的手,渾身瑟瑟發抖,想哭又不敢哭,“小巧,小巧,怎麼辦,怎麼辦,畫兒要死了,夫人和小姐也要死了!”
小巧憂心忡忡地看向刑臺,也不知是在勸板兒還是在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
廣德皇帝策馬而來,大步流星走到刑審臺上。底下頓時鴉雀無聲,連啼哭的幼兒都被母親捂住了嘴。東聿衡面無表情地睥睨眾生,渾身散發的寒氣令人不敢靠近。張知州甚至不敢上前為妻女討命,只彎腰立在一旁急得大汗淋漓。
“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姓在帶領下紛紛下跪,惶恐不已地頂領膜拜。
東聿衡並不叫平身,對著徐翰點了點頭,沉著臉坐上寶座。
徐翰領命,上前大聲說道:“大家聽著,跪在這兒的這些罪奴護主不力,罪無可赦!龍顏震怒,特命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聖上饒命,聖上饒命啊!”聞言求饒的哭喊聲此起彼伏,聽得跪在底下的人心中又是憐憫又是害怕。
豆大的淚珠自板兒眼中無聲滑落掉入泥土地下,小巧匍匐在地的雙手死死在地下抓出八道泥痕。
豐寶嵐與隨軍而來的沈昭立在兩側,互視一眼後沈昭上前勸道:“陛下,這些奴才顧然有罪,卻也罪不至死,還請陛下三思啊!”他至今猶不能信是自家的睿妃娘娘死而復生,現下又使計逃跑。
“陛下,大戰在即,當穩白州民心才是上策。”豐寶嵐也勸道。
東聿衡眼底戾氣十足,“退下。”
“陛下,娘娘如此大逆不道,找回來也是個死字,就請陛下看在娘娘救了大皇子的份上,只當娘娘從此不在人世了可好?”沈昭跪下懇求。
“住口!”東聿衡大怒,一拍寶座龍頭,“在你們眼中,朕就巴不得讓睿妃死是麼!”個個如此!個個如此!
這話兒反而震驚了沈昭與豐寶嵐,難道陛下如此震怒,也從沒想過要處死睿妃麼?
一陣冗長的死寂過後,東聿衡陰沉地掃視刑場一圈,“行刑!”
“是!”徐翰領命,讓劊子手帶了三人上了斬首臺,頭一個便是畫兒。他轉過身後正要開口,卻見底下有一個奴婢打扮的女子緩緩站了起來。
立刻有黑甲軍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板兒感到身邊有動靜,嚇了一大跳,猛地抬眼急急道:“小巧你……”話語驀然停住,因為小巧的臉突地變得陌生之極。那張臉削瘦蒼白,雙眼中有著憤怒的火光。
她不是小巧!板兒的心咯噔重重一跳。
“別說話!板兒!”那女子的左側傳來聲響,板兒定睛,看清那才是小巧。板兒的腦中頓時亂成了一團,她竟不知這女子是何時到她與小巧中間的。她莫非就是……
徐翰大吃一驚,轉過頭卻見皇帝早已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那自投羅網的睿妃娘娘。正值他認為這些奴才終可逃過一劫時,竟聽得皇帝陛下嘴中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斬!”
劊子手的大刀高高揚起,沈寧的瞳孔頓時放大,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不……”
她怒極攻心,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所有人等還不及反應,廣德帝早已衝了下去。
沈寧躺在床上徐徐轉醒,朦朧中映入眼簾的正是東聿衡的臉,她愣了一瞬,旋即憶起發生了什麼事,想也沒想地,她抬起身子右手一揚,就將他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