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石的瞳眸裡,清楚映出上官令煌頎長的身影,捕捉到他眼底那一絲幾不可見的掙扎猶豫,敏之忽然心生一計,決定冒險賭一把。
“令煌,你先解開我。”敏之尤為冷靜的開口,見上官令煌似有拒絕之意,又道,“我已受傷,想逃也逃不了。你解開我,我有話要和你說清楚。”
上官令煌見他眸光清澈,眉眼間並無半點心計,料想他身受重傷也無法逃走,便上前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失去束縛,敏之身子站立不穩地往下倒去,被令煌眼明手快一把抱住。
靠在令煌肩頭,敏之笑意溫柔地道,“令煌,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感覺到抱住自己的手微微一僵,敏之下意識拽緊他腰間的衣料,黑白分明的美眸裡溢滿了淺笑,“令煌,你聽我說完。你義父一家是我領旨前去誅其罪,但是,我位及人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雖身為仁冀秦王,卻也不過是一個表面風光的傀儡罷了。長安宮城,就像一口大染缸,乾淨的進來,染滿顏色的出去,這皇宮內院,不知暗藏著多少驚濤駭浪。今日你要殺我為上官一家報仇,我無話可說,只是……”說著,敏之伸手輕握住令煌身側的長劍,不著痕跡地將它一點點抽出,“有些事,不是你想,就一定能夠做到的。我無力拯救上官家,甚至連自保都成問題。不過,我總算為你留住了……”
敏之霍地一下抽出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右邊腰側滑進,在上官令煌矍然大驚的視線裡淡然起笑,“上官婉兒……”
“敏之!”上官令煌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敏之眼簾輕闔,人已緩緩倒了下去。
昏迷前,上官令煌那焦急慌亂的神情倒映在眼底,敏之心下鬆了一大口氣。到底還是自己賭贏了……
看著那昏倒在地的人兒,上官令煌心中大亂,彷彿不知名的角落被劃開了一道無形的口子,空寂的風呼呼而入,卻始終填不滿那缺口下的落寞。
上官令煌的手微微顫抖著,腳步不能挪動,彷彿連怎麼彎腰也忘記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等他回神準備去抱敏之時,一道身影從前方一掠而過,將敏之緊擁在懷,遠離上官令煌的所站範圍。
看著懷中那雙目緊閉,臉色發白,腰腹間鮮血不斷滲出的人兒,風若廷怒火大熾,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沉聲喝問,“你是何人,竟敢傷他,”
見來人將敏之緊抱懷中,那隱匿話語下的佔有慾不時的侵襲著上官令煌的心,手中長劍一抬,冷笑道,“我是何人,問過我手中的劍再告訴你。”說完,縱身一躍,長劍朝風若廷攻了去。
風若廷抱著敏之閃身退開,將他小心翼翼放至樹下。身後上官令煌劍鋒逼近,未免他傷到敏之,風若廷左肩一偏徑直撞上劍刃,長劍入肉三分,鮮血隨即湧出。
上官令煌一愣,還未拔劍,風若廷便已咬牙將身子從劍下移開,反手攻了回去。
兩人劍刃相拼,在空中擦出漣漣火花。風若廷疾步避開上官令煌迎面而來的劍鋒,右手挑劍由下而上劃開了他胸口的衣襟。
兩人正越鬥越狠之際,狄仁傑已循著風若廷沿路留下的記號追了過來,見敏之受傷躺在一旁,這兩個人卻只顧著在一旁打架,不禁蹙眉怒喝,“住手!”
見是狄仁傑,風若廷只得回收劍勢退回敏之身邊,將他輕柔抱起。
狄仁傑看了風若廷一眼,沉聲道,“帶敏之回去,御醫已在府中等候。”等風若廷走遠後,這才對上官令煌道,“你是上官令煌?”
上官令煌將視線從那遠去之人的背影上收回,對上狄仁傑沉冷的目光,淡淡道,“正是。”
“你傷了他,只是因為他奉旨誅你上官儀一家。”狄仁傑嘆氣搖頭,狹長魅惑的眼睛裡流轉著些許惋惜,“原以為你是聰明之人,卻也只是妄言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