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這般看著自己,譚縱卻依然沒半點不悅,只是誠心問道:“福叔,你這般看我幹什麼,莫非我臉上長了花?”說罷,卻是挑了挑右眉,顯然是在逗趣。
“花沒長,就是覺得你今兒個腦子有些不正常。”福叔看了半天,到最後似乎終於沒了興趣,於是又躺了回去:“你小子沒事幹嘛做這得罪人的事?即便那位閔志富已經死路一條了,但你這般做也不妥當吧。豈不聞兔死狐悲?你這般做,可是容易寒了其他官員的心。”
譚縱卻是啞然失笑道:“寒了就寒了,又能拿我怎樣?”譚縱說時,原本還是一副不甚以為意模樣,可被福叔不信的眼神盯了半晌後,才終於放下臉上的面具道:“好吧,我不瞞你。我這麼做,的確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
見福叔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副“你說我聽”的意思,譚縱卻是再嘆了口氣道:“不知怎的,我覺得我這會兒似乎站在了風口浪尖上,看著風光無限,可再往前面一步就是萬丈深淵。若是再這般幹下去,遲早會是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窮兇極惡
“死無葬身之地?”福叔輕聲唸了一句,心裡不免有些驚異。他老於世故,雖然對官場不大熟悉,卻也知道盛極而衰的道理,只是未想到譚縱這年不過二十的少年舉子卻是沒有少年人絲毫的嬌縱,反而能夠居安思危,當真是難得的很。
“槍打出頭鳥啊。”譚縱感慨著說了一句,隨即又醒悟過來這大順朝雖然有些科級發展的不錯,但這火器一項卻似乎還未開發完成,僅僅只有些原本歷史上已有的東西。而火藥也多於民用,在軍事上的使用率仍然不高。
譚縱閒暇時也曾懷疑過,這大順朝的“科級樹”似乎有些畸形,似乎並非是自然研發的,很多先進的技術倒有些像是被人硬生生開創出來的。
“咳,我是說出頭的椽子先爛。”譚縱連忙糾正了一句自己的口誤,“安王雖然受官家喜愛,但終究名不正言不順的。此次將事情辦好了,他也只是得些官家的嘉獎,可卻也容易讓某些人惦記上。安王自個自然是毫無所懼,可我們下面這些跑腿的,卻是免不了被人攻訐。尤其是我這種毫無底蘊的,若是日後上了京,更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捏住痛腳。”
譚縱說著,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當初為了對抗王家,我也是沒辦法才想盡辦法攀上安王這棵大樹。可這會兒上去了,想再下去卻是難上加難了。何況,以我觀之,安王對我頗為信任,若是我再將這事情辦好了,只怕待此間事了,我極有可能被他帶回京城。介時,只怕我非但無福,還會有禍。這王家,畢竟只是王閣老的一個旁支。”
“想不到你倒是看的透徹。”福叔卻是被譚縱這種居安思危的態度說的大為心動,心裡面便免不了有些揣揣。
“不是我想的透徹。”譚縱忽地又展顏笑出來:“我其實也只是怕死而已。與其跟著安王去京城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還不如尋個機會留在這江南,藉著自己頭上這個遊擊的帽子,好歹也沒人敢得罪。我啊,其實就是個小富即安的男人,可沒這麼多野心去玩那些升官發財的套路。更何況,你還送了二十萬兩銀子給我,這筆錢我便是花一輩子也花不完哇。”
“小富即安,這話你用著倒是貼切。”福叔也是聽得笑了:“二十萬兩就這麼一副表情了,若是哪天你手裡跑出來二百萬兩,那你不是要樂瘋掉?”
譚縱卻是聽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你就錯了。對我來說,二百萬和二十萬都是一樣,反正都花不完,多了也是沒用的。”
福叔聽了,卻是搖頭,對譚縱這種看似毫無進取心的態度頗為不虞。只是譚縱這等不將富貴放在眼中的態度卻又讓他讚賞。
兩人便這麼說笑著,譚縱卻是越與這福叔聊天,越覺得這位大高手極合自己胃口,竟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