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繼續走著,火折熄滅了,眼前終於出現了天光。
從破舊的慈寧宮殿室中走出,她面上仍無血色,只是如行屍走肉一般,踉蹌著,向前。
晨光逐漸升起,刺痛了她的眼,寶錦渾身一顫,彷彿才從一個漫長的噩夢中醒來,她隨即發足狂奔,好似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來。
一氣跑過夾道,進入御花園,終於在石磚小道上無力跌倒,腳上一陣劇痛,大約是被凹凸不平的湖石扭到了,她跌落在湖畔溼泥之中,衣衫被染得一片墨黑。
“呀!”
有人遙遙驚呼道,寶錦再抬頭,見到是一張有些熟悉的秀麗容顏——
“你怎麼了?”
徐嬰華俯身問道。
她望著寶錦這一身驚惶狼狽,眼眸微微眯起,顯得幽深凝重。
半晌,她才伸出手,隨之而來的,是一聲低低的問話——
“你是在幫小舅舅做事吧?”
……
寶錦趴在被衾之中,想起那一瞬徐嬰華的微妙眼神,不禁入墜迷霧——
她沒有錯認,那是混合著欽佩、憐憫,甚至是……刻骨妒忌的悚然一眼!
她在說什麼?!
寶錦事後再想,仍是一腔迷惑,她心中好似敞開了一線亮光,卻仍沒全數想通。
她累了一夜,又折騰瞭如此驚人的事件,頭痛欲裂之下,居然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季馨焦急的臉。
“小姐您可醒來了……陛下久等不見,正在發脾氣呢!”
正文 第四十章 暗流
第四十章暗流寶錦匆匆趕到時,廊下正有一列從人正垂手肅立,為首的張巡見了她,急得直跺腳,“陛下面色不善,剛剛還問起你呢!”
寶錦眉心深蹙,凝成一道雪旋,隨即低聲致歉,見一旁的宮人手中端了漆盤,上有兩盞越窯瓷盅,卻是滿面驚慌,躊躇著不敢進。
她望定了寶錦,帶著哭腔道:“陛下正在跟靖王殿下密談……我也不敢進去打擾。”
“我來。”
瞥了一眼眾人如釋重負的表情,寶錦接過漆盤,輕釦門扉,隨即輕推而入。
大殿中很是昏暗,她的眼緩和了幾瞬,這才慢慢適應,看清了其中情形。
皇帝倚著御案,仔細看著手中一幅圖卷,雲時在一旁斜身坐著,以炭筆在上面圈畫,一邊還低聲說著什麼。
“我們雖然取得京畿中原的大片土地,卻仍是危機四伏……”
雲時偷瞥了一眼皇帝的面色,一邊斟酌著字句,終究將他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如今雖然天下歸心,卻仍不能高枕無憂,西南有蜀王盤踞,北郡十六國也是心思不一,若是貿然出兵南下,只怕是腹背受敵!”
皇帝並無惱怒之色,他望著雲時,半晌,居然無奈地笑了,“你真以為朕會立刻進攻南唐偽王嗎?”
“可是皇后那邊……”
“她求勝心切,有些急了。”
皇帝淡淡說道。
雲時這才鬆了口氣,他有些尷尬地笑道:“是臣鹵莽,聽著皇后那邊下了詔令給兵部,一時心急,所以……”
皇帝大笑著打斷了他,“你這傢伙,仍和舊時一樣,看似溫文儒雅,一旦下了決定,卻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你之前上的奏摺朕還存著呢,不會貿然出兵的。”
兩人對視一眼,想起往昔並肩作戰時的逸事,心中都是一暖,久違的親密和默契在這一刻彷彿回到眼前。
皇帝雙目一凝,望向殿門的陰影——
“誰在那裡,出來!”
碧色綢衣從暗處輕逸,緩緩行來,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陛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