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清早,路上開始出現凍死的屍體。衙門們還沒來得及清理,大雪又洋洋灑灑落下來。
第三日,安守道望著白茫茫的大地,心中冰涼一片。太子不會走了,不能走了。果然,太子召集眾人,滿面憂色問地詢問安守道與丁柯:“如今暴雪成災,二位身為地方長官,可有良策?”
丁柯二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先前為了賑濟大同,丁柯等人已經自掏腰包添窟窿,好歹弄了些糧食讓災民們勉強填飽肚子。安守道清理了大同府官衙,把死人都推出來頂槓以求糊弄朝廷,這些人的家產如今都算作贓物,一概動不得。想要救災,難不成還得自己填補?
光是糧食也就算了,禦寒的衣物呢,失去房屋的百姓又要安置到哪裡?
丁柯二人急切之間又能拿出什麼好法子,只好說了些“臣下定然全力救災”之類的套話。
太子沉默半晌,宣佈:大同府民亂之事雖已平息,但如今遭受雪災,吾不能就這樣回去,否則沒法向父皇交代。
安守道還想勸,丁柯輕輕拉了他一下,出言贊同道:“太子殿下心繫黎民,實乃百姓之福,家國之幸也。”
太子輕嘆一聲,回頭望向晉王世子道:“還請堂弟助吾。”
晉王世子苦著臉道:“啊也,殿下又不是不知,縱然臣弟家封地在晉,其實父王他不管事地,封地的王府臣弟長這麼大就去過兩次,急切之間,要我拿什麼助你?”
太子殿下搖頭道:“堂弟家中總該有些積累,不拘多少,且先應應急。”
太子都扯下臉來刮親堂弟的地皮了,眾人總要有些表示,沈慄霍霜等人也紛紛解囊,留下必要的開支,帶來的銀票一概上交。外來客都掏銀子了,坐地戶們自然是不能落後的,丁柯馬上表示,三晉上下官員這就捐獻財務,一定要讓大同府百姓度過這一關。
沈慄輕聲道:“如今大同府及周邊府庫怕是已經空了,便是有些銀子也不當事,如今要緊的還是糧食及衣物,便是馬上向朝廷求救也來不及。學生聽聞此地有祺祥商團的店鋪,太子可否容官府向他們贖買糧食。”
殿下您都急的去堂弟身上刮油了,承恩侯府也別放過了。
晉王世子眼睛一亮,贊同道:“與他們好好商量,儘量便宜些,到時候太子殿下嘉獎他們一下便是。”
商人不缺銀子,缺的就是榮耀與地位。太子殿下的親口表彰,不但是榮譽,而且是最好的招牌,從此以後必然財源滾滾。這是兩廂便宜的事,誰都不吃虧。
那浩勒點頭道:“雖然未有先例,但事急從權,對祺祥商團也是個好機會。不過,祺祥商團的會長乃是周侯,殿下不可只降恩於此一家,大同府內若有別的商家願意參與善事,也應同例。”說著,那浩勒轉頭看向丁柯。
丁柯滿嘴苦澀。
先前為了填官倉,丁、安二人已經向本地的商戶們大肆低價“贖買”了一遭,除了先前忌諱祺祥商團背景硬朗沒有動手之外,其餘商戶們的庫房差不多都清空了。如今太子即使許諾要表彰善事,他們也拿不出東西參與,只能眼睜睜看著祺祥商團“佔便宜”。先前那些商戶在安守道的威脅下勉強自認倒黴,如今再錯失良機,只怕夢裡都要詛咒丁、安二人不得好死。
然而丁柯又沒法子出言反對,只能心虛附和道:“那大人說的是。”
太子向才經武嚴肅道:“重災面前,禁軍不要閒下來,幫著災民們安置,鎮壓鬧事的亂民——無論如何,不可再起民亂!否則提頭來見!”
太子身上如今還領著三晉巡撫之職,有理有據的情況下,的確是有權殺人的。
才經武躬身道:“末將領命!”
昨日因為大雪壓了民房,禁軍以協助衛所清理民居之名已經少量進城了,如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