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爺一邊說著,一邊就將那賬薄遞還給那小旗,還回頭朝宋三打了個眼色。宋三領悟過來,忙小跑上前,將剛從賬房取來的十錠五兩的銀錠子往那領頭小旗和身後幾個士兵手上塞。
“軍爺們辛苦,葉家招待不周,這點銀子是請軍爺們喝酒的,還請軍爺們笑納!”
宋三滿臉堆笑,大管事也是一臉笑容,葉老爺也是眯眯帶笑,看著十分的和氣。不想,那小旗和手下士兵卻不接這銀子,只直直的站在那。宋三十分尷尬,從前他可從沒遇到過有錢不收的兵,一時捧著銀子不知如何是好。
葉老爺見狀,以為這幫軍漢是嫌銀子少,不由又是輕咳一聲,示意大管事再去取些銀子來。他也認了,這次準備多破些財。這時,卻見那小旗一把推開宋三,徑直走到葉老爺面前,大聲道:“葉天成,我等奉命前來你家清欠賦稅,你不納稅完單,卻以錢財賄賂於我等,我等若報上去,你少不得要往我清欠司的牢中走一遭!”
葉天成一愣,旋即訕笑一聲,道:“哎,軍爺說笑了,區區茶水錢如何算得賄賂,算不得,算不得的。。。不過是我葉家一點心意而已,軍爺們只管收著便是,哪裡就要到牢中走一遭了。”
宋三聽了老爺的話,忙又將銀子遞上去,可那小旗卻勃然變色,怒對葉天成道:“你若再不讓人將這銀子拿走,老老實實依薄繳稅,便休怪我動手拿人了!。。。”說完,又哼哼一聲:“好叫你們知道,便這幾日,我清欠司的大牢可是關了不少想使銀錢賄賂逃欠的傢伙!”
聞言,葉天成一滯,呆立在那。大管事也是一凜,臉上的笑容依舊掛著,可怎麼看都不自然。捧著錢的宋三這會只覺手中的銀錠子燙手的很,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得求助似的看向自家老爺。他可不想因為送錢就被關進大牢中。
葉天成活了一輩子,也是人老成精,自然看出那小旗不似裝模作樣,以恐嚇為名行敲詐之實。又觀這幫軍漢不像他從前見過的清兵或明軍,實在摸不透其中深淺,不知對方所說是真是假。他略一琢磨,微微擺手讓宋三退下,然後收起笑容,一臉正色對那小旗道:“這位軍爺,不是我葉天成不交稅,只是這賬不對,我葉家有多少田畝,該交多少錢糧,縣裡戶房都有存冊,可取存冊對照,該我葉家交的,我葉家一分不少。可不該我葉家交的,我葉家也是一分不出。”
葉天成這話說的可謂是底氣十足,不消說,這幫紅衣太平軍漢帶來的賬薄和縣裡戶房的存冊肯定不一樣。軍漢們要公事公辦,他葉天成也公事公辦,清欠可以,拿縣裡的葉家田契存根底約辦,而不是拿這本莫名其妙的賬薄來!
可那小旗聽後,卻擺手道:“不必了,就按這薄繳納便可。”
“你!”
葉天成被這話嗆得險些噎著,他怎麼也是舉人出身,當下也是來了火氣,冷聲道:“那好,便是我葉家真的欠了朝廷賦稅,也斷然不可能從崇禎元年開始補,天下間沒有交三十多年前稅的道理!”
“有沒有這樣的道理,不是你葉天成說了算。”那小旗冷笑一聲,抬手朝西南方向一拱手:“乃是由我家大帥說了算!”
葉老爺這回不知怎麼說了,秀才遇上兵的滋味,他總算是明白了。那小旗油潑水不進,竟是沒有一點通融餘地,讓葉家馬上籌備欠稅所需銀錢數目,若不足額,便以糧食來補。觀其架勢,若葉家不肯從,那就立即叫大兵過來抄葉家了。
葉老爺真是犯難了,和一渾人軍漢是有理說不通,要真惹來更多的太平軍,那禍事就大了去。可三十多年的欠稅要他怎麼交?這不是牛身上拔根毛,而是連幾條牛腿都要拔走的!
“若是朝廷真要清繳從前欠稅,我葉家確是欠了,那補交自是無可厚非,只是錢糧賦稅之事向來是縣裡戶房收徵,很多事情我葉家都是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