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額頭漸漸發紅,又氣又急:“你就跟你媽一樣,沒半點出息,捱打也忍著,捱罵也忍著!”
天天像只剛出殼的雛鳥,淚眼汪汪,倉惶的揪著自己的手指,看著這兩個劍拔弩張的大人。
樂俊凱把孩子往餐桌上一放,徑直走了。
樂意安倒心裡過意不去,連忙把孩子又抱起來,揉著他額角剛才被自己敲紅的地方,滿心歉疚:“姑姑不好,姑姑不是故意的,天天還疼嗎?”
天天搖了搖頭,最後終於忍不住,眼巴巴的看著她:“姑姑,我媽媽什麼時候下班?她說下班就來接我。”
樂意安勉強笑了笑:“再等一會兒,等會兒媽媽就下班了。”
天天慢慢的把頭低下去,小心的問:“媽媽是不是沒有錢,不能來接我了?”
“瞎說!你乖乖聽話,過會兒你媽媽就來了。”
“嗯,我聽話。”天天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樂意安:“我不疼,真的,姑姑。”
樂俊凱站在隔扇後面,花木扶疏,從這裡看出去,只能看到樂意安似乎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堆起滿臉笑來敷衍孩子。孩子面板很白,從衣領後面看,越發顯得脖子那裡細細地。或者是因為腦袋大,圓圓的小腦袋,頭髮很黑很密,在頭頂正中有兩個旋,真的很像他。
但脖子還是像他媽媽,在他面前,她低頭的時候多。有時候就看到衣領後面,雪白一截脖子,肌膚細膩,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什麼瓷器。只要輕輕一觸,就會碎裂不可收拾似的。
其實她沒他想的那麼嬌弱,雖然自幼是千金大小姐,什麼事情都不會做。大一那年就被迫輟學嫁給他,她也沒有過多怨言。哪怕他成心羞辱她,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她還是學著理家,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他什麼時候回來,總是十分整潔。
連每天早上預備的那一盅參湯,也還是她在的時候教廚房立下的規矩。他從小過的都是苦日子,後來又忙著掙錢,哪懂得什麼參湯。
家裡傭人們叫她“太太”,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懂得看他的眼色,只叫她“勵小姐”,她也沒有計較過。跟他結婚的時候她還一團孩子氣,成天跟意安在一塊鬧喳喳,後來就漸漸安靜了。每次他回家,她總是一個人蜷在沙發裡看DVD。那套片子不知道她看了多少遍,而且翻來覆去,總是那幾集,連他都撞見了不止一次。
是個古代的片子,一個挺可愛的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揭開一個面具。面具後那個男人倒是挺帥的,每次都是那句臺詞:“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連他都快把這段背熟了,也不知道這套連續劇有什麼好看的,值得她一遍一遍的看。有一回他半夜才回來,影碟機還開著,偌大的螢幕上滿是被風吹拂的紅紗,而她已經歪在沙發裡睡著了。
音晌裡還回蕩著少女柔嫩嬌悅的嗓音,娓娓說著:“他有弘哥哥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像山脊一樣。眼睛像賢哥哥,長長的,大大的,像一潭深水。他眉毛可漂亮了,是那種劍眉,透著英氣。他的嘴像顯,不,像旦,厚厚的,嘴角還微微往上翹。下巴上還有一道兒,就在這兒,很威武的樣子。噢,對了,他的牙齒像顯,雪白整齊,泛著輕輕的品色……他笑起來的樣子啊,好像春天裡最明媚的一束陽光……”。
只有她這樣傻不啦嘰的女人,才會成天在家看這種傻不啦嘰的電視劇。
他第一次提離婚,她還是那樣傻不啦嘰的看著他:“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膩了。”他無所謂的坐在沙發裡,帶著幾分愜意的痛快:“所以不玩了。”
那時候她的樣子,就好像剛才捱打的天天,猶帶孩子氣的大眼睛裡飽含著眼淚,可是並沒有哭,咬著嘴角看著他。
他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所以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