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中,他見到她抱著兒子在走廊焦急的踱步,緊皺的眉頭,還有蒼白的臉頰,讓他的心在那一瞬間狠狠的揪了起來。小澤的哭聲越來越大,過了一陣,他看到她朝門外走來。
連清池呆呆的看著她越走越近,直到手上的菸頭燃盡,他才回過神來,視線倉惶的落到附駕座位放著的一箱玩具上——都是小澤的最愛,最上面,便是兒子最喜歡的那個紅色小皮球。
曾經,她與兒子都在他身邊,無論什麼時刻,他都能見到她抱著孩子的身影,可是現在,他卻要坐在這裡,默默的看著他們,她抱著孩子的這一幕,成了他最希冀的寶貝。
他伸手拿下那個小小的皮球,兒子頑皮的啃咬皮球的畫面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默菲卻沒有再走過來。
宋成弘正笑著朝默菲走去,手上似乎也拿著一個圓圓的小球。
他看到小澤止住了哭泣,抱著圓球咧開嘴大笑。他看到宋成弘離她很近,也是笑意滿臉,他甚至看到他湊到默菲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話,將她逗得笑了起來。
他頹然的動了動手,手上的皮球頑皮的掙脫,無聲的掉在了地上。
他記起老爺子經常說的那句話:什麼都可以被取代,沒有誰是獨一無二的。
什麼都可以被取代,即使他與她曾經朝夕相處,即使他才是孩子的父親。
他扯出一抹笑,抬眼看著不遠處的默菲。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與鍾佑良相戀,臉上的甜蜜笑容,讓他每每想起,甚覺美好。可是,沒有了鍾佑良,她也曾對他綻放過笑臉,就像沒有了他,她也可以笑得這樣開心。
原來,她的笑容可以來得這樣容易。又或者,她的笑容,一直以來都只是吝嗇於對他綻放而已。
他以為,至少在他迷惘難過的時候,她也應該痛苦的生活著,可是——她沒有,此刻他眼裡的她,笑容滿溢,似乎再快活不過,似乎沒有他的生活,她可以過得更加的暢快。而她和宋成弘,就像一家人,相攜相伴。
這一幕是這樣諷刺,竟讓他一時忘記了要下車,忘記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他就這樣看著院中的那一幕,看著她對其他男人淺笑嫣然,看著她的臉上重散光彩,他覺得心裡有些堵,她怎麼可以這樣?那一天,她對他說,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他回去了,回去想清楚,他們到底是哪兩個世界的人。那一天,她對他說,很多事情讓她心寒,所以他沒有來找她,只是為了讓她明白,以前曾那樣強迫過她,現在不會再次發生。可是,現在她卻過得這樣快活,在丟給了他那樣的難題後,她分毫都不受影響。
他也曾想過,就這樣各自生活吧,就像以前沒有她,他還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她或許不再是以前的沈默菲,可是他還是以前的連清池,沒有她,他又有什麼損失?可是隻要一想到他的兒子將要成為別人的兒子,他的女人對著別人溫柔,他便無法忍受。只要一想到此後和她形同陌路,他的心裡就似空了一大塊,惴惴不安。
院子裡的三個人嬉笑著,天邊的霞光揮灑在地上,院子旁的河水纏繞,這一幕畫面,就這樣定格。
他坐在車裡,看著她朝宋成弘淺淺一笑,抱著小澤和他並肩朝屋裡走進去。
宋成弘幫默菲一起鬨了小澤睡覺後,才舒了口氣,在床邊坐下來,和默菲漫無邊際的聊了些以前學校裡的趣事,想起樓下那輛車,他走到窗戶邊往下望,三樓看下去,那輛黑色的車還停留在原地。
“不要看了,他還沒走。”
宋成弘嚇了一大跳,問道:“原來你知道啊?”
默菲苦笑一聲:“你們家前面那塊停車坪只有那一輛車,瞎子也看得到吧?”
他見默菲故意裝出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不忍,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