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多,我們全靠電子郵件和電話通音訊。他功課忙,每天卻總不忘發郵件給我,對我算是有心。好不容易我也來了柏林,他的歡喜可以從他眼裡的親膩看出來。
當然,我是喜歡他的。有這樣的男朋友,算是我運氣。
杜家是做生意的,家族經營知名的鐘表公司,連鎖店遍佈。杜介廷是家中獨子,有個妹妹年紀與我差不多。他條件好,經濟情況佳,長得顯眼——或者,白話一點,英俊耐看。這樣炙手可熱,他為什麼看上我?
我不是沒信心,只是免不了疑惑。
我母親大人說的,美麗的女子容易過活,是因為身旁多半會有好條件的男子呵護的緣故嗎?
我是這麼懷疑。但從來沒有求證過。
我母親當然是見過杜介廷的。不過,她沒說什麼,我也就更無從求證了。
“這樣不好,會妨礙你念書。”我低頭喝口咖啡,嘴上還殘留著他嘴唇的觸感。
“一點都不妨礙。你搬過來,什麼麻煩都沒了,我也可以天天見到你。”
還是不妥。忙碌起來時的那種焦頭爛額,一點瑣事就可以將人逼瘋。杜介廷功課忙又重,我不想成天在他眼前牽牽絆絆的。
“你不相信我?怕我把你吃了?”他開句玩笑。然後稍稍壓低聲音說:“這半年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可把我想死了!過來跟我一起住,嗯?理兒……”越說越低,聲聲蠱惑。
我驀地紅臉,被他聲音的黏稠沾了一身。
可是,他過來擁我、吻我時,我沒有迴避。我說過,我是喜歡他的。
沒有人側目。我們和店裡其他那些喁喁細語的情侶沒有兩樣。
“讓我想想。”我伸手摟住他的腰。
“我就是怕你想。”他嘆口氣,好像真有那麼幾分無可奈何。
我瞅著他。他揉揉我頭髮,眼底盡是洩氣;在我嘴唇上啄一下,將我摟進懷裡,妥協說:“好吧,你就好好想一想。不過,別讓我失望。”
我嗯一聲,偎著他。
這樣偎在他懷裡,感覺十分的溫暖,甚至,沉溺在這樣的舒適。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有稜有角的側臉。想想,我何其有幸,這樣一個萬中選一的男人會是我的男朋友。而且,最重要的,他的心裡擱著我。
“介廷……”我忍不住喊他。
“怎麼?”他回我一笑。
“沒什麼。”我搖頭,也笑。
他幾分親愛幾分呵疼的吻吻我的臉頰,大手包著我,就那樣融在初薄的光霧中。
戀愛是甜蜜的。巧克力式侵襲的濃郁的甜。我正在品嚐這樣的甜蜜。
第二章
我準時走進辦公室。當然,不會有人歡迎我。
好不容易耶誕過去了,新年也過去了,舒馬茲楊終於回了柏林,撥空施捨給我。姑且不論他是否真的離開過柏林,對於他的“大方施捨”,我是應該感激的。
我走過去,對半個多月前見過的秘書說明身分;她瞄我一眼,手指著一旁的沙發,說:“請你稍坐一下。”態度算是客氣的,但也只是點到即止。
我等著。約莫五分鐘,秘書開口叫我:“呃,盧……呂小姐……”搞不通那拗口的中文姓氏。
“劉。我姓劉。”我帶著笑協助她。不怪她,我不是什麼要人,沒有重要到讓她必須確切地明瞭我的姓氏發音不可。
“劉小姐。”秘書點個頭,還是那一號不變的表情。“請跟我來。”
她一直走到最裡頭,敲了門進去,說:“舒馬茲楊先生,劉小姐到了。”這一次總算將我的名字完整不差地拼念出來。
桌子後面的人抬起頭,掃了我一眼。
秘書又說:“費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