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和他從江南帶回來的那位素來恩愛,甚至能為了她,一直不娶正妻,對唐楓也是關照得很,平時聽見誰敢在背後嚼他的舌頭,那是當場就要發作的。」他嘿嘿笑了兩聲,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這次是三房的人趁著四叔不在,才敢這麼欺負他的寶貝兒子,等四叔回來,要是知道他們扯著查清真相的名頭給唐楓下絆子,指不定怎麼對付他們呢!」
長儀就覺得他這四叔也挺有意思的,唐祖父給他定下的未婚妻至少也得是世家出身的女修吧,他卻能為了一位江南名妓捨棄這門好親事,而且對人家還是真心的,這故事都能寫成話本了。
第119章 丹英山寧淵
唐榆送她回到院裡,臨走前將取來的靈藥留下幾盒,指明瞭哪些是給小麒麟的,哪些是給阮長婉愈傷祛疤用的,交代得格外仔細。
長儀把東西轉交給阿姐,便回房裡瞧了瞧昆五郎和小麒麟的狀況,一大一小仍沒有醒過來,尤其是昆五郎,他本來就沒有呼吸心跳,這麼直挺挺躺在床上,簡直跟具死屍沒兩樣。
她輕輕掰開小麒麟的嘴,將瓷瓶裡的藥漿倒進去幾滴,懷裡的黑糰子像是嗆了嗆,低低兩聲咳嗽過後就沒了動靜,也不知道對這藥受不受用。
「明明說好要陪我來蜀中的,怎麼變成我拖著你到處跑了,真是……」
長儀把小麒麟放回去,瞥見毫無反應的昆五郎就忍不住嘟囔兩句,一時興起,伸手往他臉上掐了兩把,又戳了戳他的腮幫子。指尖傳來的觸感細膩而柔軟,她之前還常常疑惑這麼逼真的覆體材料是怎麼做的,現在想想,估計用的就是這人原來的皮肉,經特殊的藥水浸煉而成。
由活生生的修士改造出來的偃甲……
「難怪怎麼試探你都不肯說。」長儀嘆了嘆,把下巴擱在手臂上,伏在床沿打量著他清俊蒼白的面容,「你原來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呢?成天遮遮掩掩的,搞得跟什麼道門秘要似的……千年前的劍宗弟子,姓昆,又與初代仲裁、阮尊師等人相識,還能勞動阮尊師煞費苦心地將你改造成偃甲,應該和劍宗的昆掌門,或者跟他的宗族沾點關係吧?」
還有曾經在他記憶裡聽到的文龍劍,應該就是他左臂藏著的骨劍,聽著倒是耳熟得很,卻偏偏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這名字。
「反正你現在無知無覺的,就別怪我偷偷查你老底啦。」長儀瞧著他安詳平靜的睡顏,忍不住再次伸手捏了捏,這人平時說話做事總有種蔫壞蔫壞的感覺,嘴貧,沒正沒經,還常常逗她,三兩句就能把她氣著。但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頓時顯得格外懨懨病弱——其實他的面容本來就蒼白得很,只是常有眼裡的奕奕神采作點綴,才襯出幾分鮮活勁兒來,如今那雙桃花眼正緊緊閉著,把僅有的那點活氣也藏起來了,瞧著就愈發單薄脆弱。
脆弱得彷彿輕輕一擊就能將其徹底損毀。
在長儀的認知裡,這具人儡出自阮尊師之手,還能使用道家術法,無疑是她所有偃甲中最厲害的,甚至跟雪中客那種層次的修士打起來也不落下風。她早就習慣把他當做自己最強大的戰力和倚靠,卻不知他同時也是脆弱的,光是想要維繫神魂不散,對自身的消耗就不少;更不知道他的靈臺狀況已經如此糟糕,只需要簡簡單單的魂術攻擊就能讓他受到重創昏迷至今。
她對昆五郎的瞭解實在太少,平時的關心與交流也不夠多,或許正是因此,她才沒能給予他充足的信任,才會鬼使神差地收下那枚血玉信物,最終造成如今局面。
她忍不住嘆氣:「為了咱倆之間的信任,我要對你的身份瞭解多些不過分吧?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知道,就趕緊醒過來阻止我,不然早晚要被我查個底掉!」
「……阮姑娘?」
長儀正對著昆五郎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忽然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