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悶熱而窒息。夜深了,乘務人員走過來,強行給每個座位邊的窗子拉上窗簾。我感到有些昏沉,車廂的門則被人死死的關上,他們說開著門會有風。每個人都精神萎靡的瑟縮在座位上,像一具具被燒得縮小扭曲的屍體。沒有人再說話了,他們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
我感到肺部很難受,覺得有些缺氧。火車猛烈的在開動中不停晃動,車外傳來嘈雜的慘叫聲,那聲音很大,可車子裡的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繼續萎靡的瑟縮在座位上,他們誇張的仰著頭,嘴大大的張成一個大大的黑洞。他們的身體比先前縮的更小了,而且周身泛著被燒焦後的黑色,眼眶中也只是兩個黑黑的大洞。
“滾兒,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你就當作沒有聽到,而且不要讓車裡的人知道你聽到了。”滾兒悠然的坐在那裡看著那些瑟縮在座位上的人們。
我對面的那個人聽到了我與滾兒的對話立刻把仰著的頭底下,用那兩隻黑洞死死的對著我。我立刻和滾兒一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悠然的坐在那裡……
那個把兩隻黑洞對著我的人又重新仰起了頭,他的嘴比先前張的更大了,我的眩暈感覺也比先前更加強烈了。我吃力地站起身,搖晃著走進了兩隻車廂間的夾縫中。我打了個寒戰,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冰冷的空氣,這氣息從我的氣管進入我的肺部,瀰漫到了全身,我的四肢開始一點點的舒展,思維也漸漸的開始了第一個訊號,車外的慘叫聲也漸漸的清晰起來。
這裡的窗子沒有被擋上窗簾,可玻璃上的霜氣已經結成了厚厚的冰。我看不到外面是什麼,也就不知道我所在的裡面是什麼。
“怎麼出來了?”滾兒突然從我的身後走到了這扇結滿冰霜的玻璃前。
“清醒一下。”
“你真的想看看外面的真實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滾兒見我沒有回答就衝我一笑,她笑的有些無奈。滾兒直直的伸出手臂,食指直直的指向那扇結滿厚厚冰層的玻璃,其它的手指也直直的伸開並自然的下垂著。那扇窗子上厚厚的冰層瞬間融化成了水汽
滾兒拉起了我的手,把我拉到了窗前。窗外的夜並非一片黑暗,十分強烈的慘白月光將一切都照耀的毫無色彩。突然一張扭曲的臉撞在窗子的玻璃上,她的舌頭長長的,拼命的用頭撞著玻璃,每一下都讓自己血肉橫飛。她的手指在滑滑的玻璃上不停的抓著、拍打著。直到所有的手指都在玻璃上斷掉……這時有一隻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狠狠的從窗前拽下……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拼命的敲打著窗子,直到他的腦袋和手臂筋骨血肉飛濺的斷裂並被另一個人拽下去換掉為止……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就這樣在窗外不斷的繼續著單調卻同樣恐怖的事情。
“狂人,你看那邊……”滾兒指了指窗外,火車正在繞山行駛,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火車的車頭——無數衣衫襤褸的人密密麻麻如螞蟻似的從一側的山上與另一側的懸崖湧向火車。他們一望無際,不顧一切的,卻被飛馳的火車撞的血肉模糊。不斷的有人爬上飛馳的火車,卻最終還是被甩了下去。
“你聽,狂人!”滾兒伸開雙臂,把耳朵貼在了車廂的牆壁上。我學著滾兒的樣子也把耳朵貼在車廂的牆壁上,那些聲音十分清楚的在我耳中迴盪。
“讓我們進去,我們不要做自由的人……”
“我們不要無依無靠……”
“就這麼死在外面還不如在車廂裡悶死……”
“告訴我們!我們到底該走進什麼地方……”
……
“狂人!你怎麼睡這麼死?快起來,到站了!”滾兒用力的搖晃著我的腦袋。
“啊?”陽光把整個車廂都照的有些刺眼,我有些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