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不見外,到人家家裡就開始脫鞋,兩隻腳往沙發上一盤,拿起茶杯就喝。
張文海給他翻了個白眼,他早習慣自己老朋友的這副德行了,也不甚在意,只是目光在何向東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範文泉放下茶杯,對張文海說道:“你上次不是說退休在家閒著沒事嗎?想趁現在還能動彈多為相聲做一點事嘛,我這不給你帶一人給你認識一下。”
輪到自己說話了,何向東對張文海說道:“您好,張先生,我叫何向東,一個民間小相聲藝人。”
範文泉補充道:“這是我師哥收的關門弟子。”
“哦?”張文海微微有些驚訝地看著何向東,又問道:“你是方文岐的弟子?”
何向東點頭道:“蒙恩師不棄,跟隨恩師學藝多年。”
範文泉又補充道:“這孩子是個孤兒,打小就被人販子拐走了,後來是我師哥救了他,然後就跟著我師哥到處賣藝,然後一直到現在了。”
張文海點點頭,又問道:“你是從小學藝?”
何向東點頭道:“打小學。”
張文海繼續問道:“都會點什麼啊?”
何向東就是一愣,會什麼?這話要怎麼答。
範文泉道:“這孩子小時候柳活很好,上等的童子音,而且貫口也很不錯,基本功非常紮實,誒,我記得你還會口技是吧?”
何向東道:“是都會一些,我師父也教了我不少。”
張文海一笑:“嚯,口氣不小啊,還都會一些。相聲四門功課,說學逗唱,說細了,足足有十二門,你都會多少。”
何向東也在笑,看著張文海的眼睛,說道:“我都會。”
張文海眉頭一挑,眼睛微微一亮,他道:“好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啊,那行啊,你把這十二門都使上一回給我們看看啊?”
範文泉也勸道:“東子,這都是自家人,可不敢胡說啊,這十二門功課有些是快失傳的了,你這牛皮吹破了,丟人了可不行啊。”
何向東錯愕地看著範文泉,這是勸自己嗎,這分明是把自己往牆角逼啊,他無奈道:“師叔啊,難怪我師父老說您缺德呢?”
範文泉故意拉下個臉,呵斥道:“去,這叫什麼話。”然後沒過兩秒,又繃不住露出壞笑來了。
張文海也在那裡慫恿:“快來一個,爺們兒你可別慫啊?”
何向東瞥了這兩個無良老頭一眼,也沒和他們爭辯,直接說道:“十二門功課,首先一個就是定場詩,我這沒醒木來不了啊。”
張文海道:“我有啊,我這有,我這什麼沒有啊。”說著,他便站起來去找他那醒木,這下子何向東瞧得真實了,這老頭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也不知道怎麼弄得。
很快,張文海拿了一方小醒木給了何向東,何向東幾根手指頭一夾,身上的氣勢頓時就變了,當年他跟著張闊如學過一段時間的評書,張闊如就在教他使用醒木上面下過大工夫,練過不下萬次。
何向東拿著醒木,微微一笑,道:“可有好些日子沒使這玩意了啊。”
張文海和範文泉也沒答話,兩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何向東,外行人看的是熱鬧,內行人看的是門道,但瞧何向東拿醒木這架勢就知道這人的功夫淺不了。
廢話不多說,何向東張嘴便說起了一段定場詩,屬於單口相聲裡面的定場詩:“遠看忽忽悠悠,近看飄飄搖搖。不是葫蘆不是瓢,在水裡一衝一冒。”
相聲裡面的定場詩跟別的詩不一樣,它不要求句式工整,意味深長,絕大部分定場詩都是裡面有小包袱的,說到後面一拍醒木一抖包袱,觀眾笑了,也就把人給勾住了。
但定場詩難就難在它還是以詩的形式的,裡面的包袱本來就不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