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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了捏發酸的脖子抬起頭時,見到斐特拉曼正拿著那塊帛在燈下看著,似乎他對這東西也頗有興趣的樣子,我正想問他要過來再仔細研究研究,突然一個發現令我身子不自覺地一震,我徒地翻起來一把抓起檯燈擰亮,對著他手裡那塊帛照了過去。
他因我這動作吃了一驚,及至見到手中那塊被燈光照射的帛,眉頭微蹙,朝我看了一眼:“這塊布里還藏著畫。“
“地圖。”
之前一直沒有看出來,錦帛上到底藏了什麼樣的玄機,會被三十年代那支考古隊當作地圖來使用,這會兒因為斐特拉曼在高處將這塊帛對著光看,所以才被位於低處的我終於將這奧妙看了出來。
原來錦帛上那些刺繡不光是文字記錄,它們還有著另外一層用意。
由於下針的手法不同,那些針線在錦帛的內部粗粗細細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副非常清晰如水墨畫般的地圖,這圖光看帛的表面是完全看不出來的,只有當它對著燈光身體呈半透明狀時,那些隱藏其間的畫面才會在光照的作用下清晰顯現出來。
如此奧妙的刺繡手法,不得不令人驚歎當年那名叫‘織’的女人,她的心思和手藝如何了得。
而費盡心思用這種隱匿的手法繡下這幅地圖的原因是什麼?難道她遠在中國,卻能知道一個同她年代和國家都千差萬別的埃及法老王,他遠在沙漠裡那座地點永遠在變幻不定的墳墓?
聯想到她墳裡那個同斐特拉曼墳墓裡幾乎完全一樣的蒼龍壓寶鼎,我只覺得腦子一瞬間變得更亂了,完全無法將所有線頭整理到一起的亂……
突然身後滴的一聲輕響。
就在匆忙間跑到斐特拉曼身邊拿燈去照他手裡那塊帛的時候,我發覺自己令一隻手在他身邊那條案几上壓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去原來是那架積滿了灰塵的電話機,它的錄音播放鍵被我壓到了,裡頭嘶嘶一陣響,隨即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老汪,我老胡啊,最近好不好,很久沒聯絡了,打過來一直沒人接啊。”
我伸手想把它關掉,想了想也許會有些對汪老爺子比較重要的資訊或許可以幫他聽一下,也就由著它繼續往下播,一邊轉過頭,繼續對著燈光仔細看向那張錦帛。
它以地圖的狀態擺放在我面前,也同時以一個難題的狀態擺放在我面前。
既然這塊錦帛的確是真品,既然它上面的確包含著尋找到斐特拉曼墳墓的地圖,那就意味著若想要找到斐特拉曼的墳墓,我只有選擇同油王做那筆交易。
但,我從未拿活人做過交易,何況他是一個擁有特殊力量的活死人。
這個人在三千年前被他最愛的女人背叛,於是進了那座棺材,現在,三千年後,為了我自己的命,我不得不去做同那女人類似的行為。這事一旦被他知曉,我會怎麼樣……我無法想象,亦不敢在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去看他那雙眼睛。
那雙安靜通透,彷彿隨時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握著燈的手不由自主微微一抖,被他留意到了,我感覺到他朝我臉上瞥了一眼。
身子不自覺因此而變得僵硬,正不知該用什麼方式擺脫眼前的狀態,突然邊上電話錄音裡嘶嘶一陣嘈雜,緊跟著,一個女人令我無比熟悉的帶著哭腔的話音從裡頭傳了出來,瞬間吸引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汪老師……是我,她要從美國回來了!”
“我很怕,汪老師,我很害怕,那個人會不會也跟著一起來,”
“我很害怕啊汪老師……我怎麼辦,”
“回答我啊!你說我該怎麼辦……”
之後,一陣劇烈的抽泣聲,壓抑而無助,聽得我心臟都揪緊了。
直到錄音時間結束,那哭聲才嘎然而止,整個房間裡迅速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