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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坐在車輦裡呆了片刻,急忙令車輦停下,朱厚照跨出車輦,弓腰親手將楊廷和扶起來,詫異道:“楊先生,你來此作甚?”
楊廷和愴然一嘆,道:“臣原以為豹房只是陛下的臨時行宮,卻不知陛下以後竟欲長住豹房……”
朱厚照在楊廷和麵前仍如當年春坊的學生一般有些怯怯。
“楊先生,朕當初在金殿上宣佈要修豹房便說過,豹房落成後朕便長住於斯。”
楊廷和嘆道:“陛下,還記得當初春坊時臣有一次親手拿戒尺責罰你麼?”
“朕自然記得。”
“後來臣對陛下說,希望陛下將來不要棄了天下……臣今日再問一次,陛下,你真不會棄了天下麼?”
朱厚照怔怔半晌,不答反問:“楊先生,如今朝堂臣權過甚,中外萬事朕皆不能自主,朕說什麼做什麼,總引來滿堂喝罵,朕想請問先生,是朕棄了天下,還是天下棄了朕?這大明社稷,還是朕的麼?”
說著朱厚照神情寥落,透著一股深深的對未來的迷茫。
朱厚照年輕不懂說話,這番話可謂誅心之極,嚇得楊廷和和身後的大臣撲通一聲跪在塵土中,楊廷和頻頻叩首,老淚縱橫滂沱。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何出此言啊!臣等並非擅權,臣等只想盡心輔佐陛下做一個英明的君主,縱有抗辯反對之例,究其本心,亦只是希望我大明少走彎路,少付出一些不必要的代價,陛下若心懷怨恚,教臣等何以自處?臣請陛下賜死!”
朱厚照不理會楊廷和等大臣的嚎啕哭泣,抬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眼中充滿了落寞孤單。
“楊先生,朕也有抱負,朕的抱負不比你們任何一位砥柱之臣稍弱,朕很想在有生之年創一番偉業,父皇與諸多老臣嘔心瀝血一生,為朕留下了一片大好中興局面,朕希望打造一個不弱唐漢的盛世,然而每當朕想小小跨出一步,你們便將朕逼退一步,朕做的每個決定你們都毫不留情地封還駁回,滿朝文武毫無顧忌到底說今上昏庸,朕不想昏庸,可是楊先生,文武諸臣給過讓朕不昏庸的機會嗎?”
朱厚照越說越哽咽,最終淚流滿面,楊廷和等人亦嚎啕大哭頻頻叩首,口稱死罪。
站在朱厚照身後的秦堪靜靜地注視著前方那道單薄卻倔強的身軀,眼中露出淡淡同情。
他活在萬眾豔羨的目光裡,卻是世上最可憐的人。
承天門外的廣場上寂靜無聲,君臣陷入難以名狀的悲情中。
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無法妥協。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胡亂抹去了眼淚,語氣變得平靜。
“楊先生,朕已決意遷居豹房,朕離開皇宮並不意味著放棄天下,朕只想換一個地方,換一個位置再好好看看朕治下的江山。從今日起。中外文武大臣所奏國事皆由豹房而決,朕召見文武臣工皆在豹房,朕意已決,不可更改。”
楊廷和等一眾大臣互視一眼,無奈地伏地拜道:“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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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入豹房,數百宦官宮女急忙出迎,豹房前黑壓壓的又跪了一大片。
張永領著人將重要物事搬進豹房主殿,朱厚照站在豹房沉厚的朱漆大門前,神情充滿了迷茫。
見朱厚照情緒低落,秦堪笑道:“恭喜陛下喜遷新居。陛下可知。民間百姓如何慶賀喬遷之喜嗎?”
“如何慶賀?”
“廣邀親朋,宴請四方賓客,好酒好菜好肉,當然。登門道賀的親朋如果不是做人太失敗的話。通常也會包個紅包。當為賀禮。”
朱厚照聞言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