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建礦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他心裡明白上千萬元的去向,嘴裡又講不清楚,嘟嘟噥噥直罵人:滾他孃的,哄哪個龜孫!錢叫那個美人坯子掙走了,錢叫姚存勝送人了,糊弄三歲的小孩子?
縣委書記李林仲的兒子李金志,高中畢業不願意在工作崗位上受約束,願意在家待業,僅僅是個二十出頭的毛蛋孩子,兩眼麻麻黑根本不懂得經商。姚存勝給這位小兄弟出謀劃策想主意,不讓他出錢僅讓他從中介紹當個二道販子,一年四季把高檔的招待煙招待酒送進煤礦,同樣產品高價獲利。姚存勝任礦長三年時間,李金志賺大錢到了驚人的數字。
《脖子》四十(2)
縣長的妻子馮桂蘭原在豐湖縣供銷社工作,她把囤積多年滯銷的毛巾和生活用品低價購來高價賣出,三年時間不影響本職工作,利用歇班和空閒時間獲取到暴利。
無論是李金志還是馮桂蘭,他們拿東西賣錢,和煤礦做得是陽光下的正當生意。姚存勝把大錢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送到縣委書記李林仲和縣長劉永玉手裡,紀委無權過問,檢察機關無法立案,姚存勝這種送禮方式有著萬全之策的可靠性。要想搞清楚河莊煤礦的帳目,除了副礦長王貴神仙也摸不清裡邊的底細!
姚存勝手裡的大錢到底沒有白送,別看他僅是一個正科級別的小礦長,一個電話打過去,縣委書記李林仲放下他所能放下的工作,乖乖地來陪他姚存勝吃飯喝酒。
周川離開煤礦之後,當年那幾個讓人頭疼的無賴潑皮,頭上的緊箍咒不翼而飛。由於他們看不慣姚存勝夫妻的作為,舊病復發躲在暗中悄悄地抵制。他們又變得橫衝直撞了,頓時攪亂了煤礦原本安定的陣腳。
從光明的地面到漆黑的井下,一切工作顯得既無條理又無章法,一團斬不斷的亂麻。別看姚存勝在社交上一路順風心想事成,而在生產安全和技術上的種種困難卻一籌莫展。特別是河莊煤礦的人心動盪,使他束手無策大傷腦筋。
成本消耗過大,煤炭因質量而造成積壓,採掘生產不協調,不能按時領上工資,礦工們生活起來喝西北風過日子?
麻臉張太故意給姚存勝添亂,一臉哭喪哀哀慼戚,每天追著礦長的屁股嘟嘟噥噥要救濟。今天他說老爹病倒了,需要花錢住院;明天說妻子懷孕需要撫養,生個孩子添張嘴還是需要錢。他不吵不鬧不急不躁不發火,一副苦苦哀求的窩囊相跟腚羅卜樣,姚存勝走到哪裡他追到哪裡,你大權在握又能奈何於他?
姚存勝實在被疲塌的麻臉張太糾纏急了,過分的惱怒使他丟失了往日裡一直保持的穩重和斯文,沉下臉瞪起眼氣急敗壞黑唬他:你的事我不管,該找誰找誰去!你再來糾纏耽誤了我的工作,在外邊胡鬧影響了煤礦的聲譽,我讓保衛科把你抓起來關幾天。
麻臉張太擔任採煤隊長多年,幹工作紮實得就像釘子入木三分不動搖。有困難找你礦長你礦長不給解決,還幹你個熊幹?再說,他張太餓死也不願意隨著姚存勝去做那些違背良心的壞事。他說老爹有疾病需要他守護,請假之後煤礦裡再也不見他的影子。
憨人自有憨福。他把微山湖的蘆葦、蓮子、蒲絨悄悄地介紹給外地客商,從中賺了一筆大錢。他說眼不見心不煩,躺在家裡睡大覺就是不去上班。
掘進隊長禿子劉二渾身都是勁疙瘩,往日裡一旦蠻力大發,沒處使勁只好狠狠朝著黑漆漆的岩石發洩,抱起電鑽一口氣幹它幾個小時,面不改色氣不發喘。全省的地方煤礦舉行百日安全賽,他如虎添翼一舉奪魁,省裡市裡的領導親自為他披紅戴花。他昂首挺胸站在臺上,榮耀而又驕傲地滿臉生輝。
周川敗走麥城,手裡像有一根長線牽走了劉二的頭魂。劉二眼睜睜看著好端端的企業被姚存勝夫妻敗壞到崩潰的邊沿,自己人微言輕又無可奈何於他,心煩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