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中踏無邊陰雲而至,對剎魔道:“世尊,妾身有一祈請,望世尊垂允。”剎魔點頭道:“都魔使,你且說來。”“妾夫摩醯首羅,不合冒瀆世尊天威,被世尊壓在中央壇城之下,燃身為明,妾身不敢稍有怨言,梵王將至,世尊以下,唯妾夫神通足與相敵,請世尊開恩,準其出戰,庶幾可戴罪立功,消去前衍。”剎魔道:“唔,可,我便準你所請。”將左手指向下一指,雷鳴響亮,無邊血雲旋流成渦,於中現出一個黑黢黢、青幽幽,數百里見方的空洞來,不見其中光景如何。
杜爾伽湧身跳下,無片時,扶著大自在天躍出洞來,血海濃雲旋流而入,那空洞霎時消失,摩醯首羅容顏憔悴,傲氣已消,披散著頭髮,與杜爾伽雙雙在剎魔聖主座前跪倒:“我等願將婆羅賀摩擒來,獻於世尊座前。”剎魔頜首道:“願如汝等所言。”雪白長袖輕輕一拂,摩醯首羅額上新月重開,無邊輝光如水流散,充斥虛空。
梵天七寶金車隆隆而來,大自在天搖動四臂,分持金弓銀箭、三叉戟、末劫火,腰懸沙漏手鼓,向剎魔一躬身,轉身大踏步向梵天迎上,難近母杜爾伽跨百首雪獅子,十臂執十種法器,緊隨其後。
梵天乃創生之主,自在乃毀滅之神,伽梨乃時間之母,三尊方遇,未及出手,便有無窮青雷,火雨流星自太虛空中紛紛墜落,只在三人頂光之上翻湧騰卷,不得下來。
大自在天將腰間手鼓一拍,鼓聲一振,杜爾伽縱獅子當先殺來,梵天與大自在天一般,皆為五首四臂,只是大自在天手執兵刃,梵天四臂卻無寸鐵在手,見杜爾伽來勢洶洶,梵王只將一手持白摩尼拂左右揮擋,一手前伸,立掌作施無畏印,自有百千萬億妙色寶華擁護其身,又一手持青色蓮華舉於鼻端而嗅,最末一手,倒轉金瀉瓶,一派金水流瀉,如海潮,如火焰,光明千重,奪人眼目,灌入身前身後摩哩質、阿低利、鴦耆羅斯、補羅娑底耶、補羅訶、迦羅圖、婆私吒、達剎、波利怙、那羅陀十位大仙頂門,十位大仙捧經卷,執寶劍,持念珠,同聲誦唸不可思議秘密化生陀羅尼。
一座座金剛輪山自無盡虛空中浮出,向杜爾伽與大自在天撞來,又有無邊莊嚴界,香水海,無量殿,光明幢,千百億地輪、金輪、水輪、風輪、火輪,重重疊疊,各廣千百萬由旬,互相激撞,發出無量妙音,無邊物類,紛至沓來,將大自在天夫婦裹在中央,此乃梵天妙諦,生生化化,永無休息。
然而摩醯首羅正是毀滅之主,周身千重劫火迴旋,諸火輪、風輪、水輪、地輪、金輪、光明幢、無量殿、香水海、莊嚴界、金剛山,一入大自在天身周百里之內,皆紛紛粉碎,漫天飛散,有如灰燼,梵天身光一照,又復凝聚,去而復來,無休無止,杜爾伽跨雪獅,縱躍如電,幻出億萬難近母,於梵王重重造物間如暴風驟雨般向梵天攻來,梵天摩尼白拂急轉,團團遮護周身,竟無半分空隙。
虛無之中,黑暗無邊,陰雲低垂,慾海無涯,雲中海上,有一點白光搖曳,漸漸穩定,越來越亮,光華髮散,陰雲皆消,驀地裡白光大盛,向著十方世界迅速擴散,虛空彌塞,無邊陰雲慾海,於彈指間消散殆盡,玄奘於趺坐中,二目微微張開,諸根漏盡,宿命皆通。
身周魔火依舊熾盛,龍樹、馬鳴二菩薩勉力支撐,已七晝夜,油盡燈枯之際,二位菩薩低眉苦笑,合掌齊誦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兩尊法體漸次分崩離析,譬如微塵,七色寶光噴薄而出,右旋飛繞而上,復又倒卷垂下,猶如寶蓋垂簾,依舊護住玄奘身軀。
玄奘睜開眼來,恰見二位菩薩法身崩散,玄奘驚呼一聲,伸手扶持,七色幡幢寶光一時俱衝空而去。
玄奘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