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未落,又一勺藥已遞到嘴邊,再次嚥下去後終於忍不住出聲道:“阿淳,我好歹也是你姐姐,長幼有序,哪有你餵我吃藥的道理!”
金淳俊顏刻板,絲毫不為所動,繼續手裡的喂藥工作。床裡的人兒眼見抗議無效,不得不一口口吃下,直到整碗藥吃完,丫鬟遞上蜜水,金淳緊板的面容才鬆弛了些,扶她重新躺好,柔聲道:“再睡一會吧。”
床裡的人兒嘀嘀咕咕地又說了些什麼,無非是做弟弟的不該管著姐姐如何如何。。。金淳已經聽習慣了,也不以為杵,任她唸叨了一會,終抵不住大病初癒的疲乏,自又沉沉睡去。
金淳凝視著床上人兒蒼白的面容,手指不自禁地貼到了她的頸邊,直到感受到了冰涼體溫下跳動的勃勃心脈才覺得安心。
那日他在軍營門口見到雙眼紅腫的小穆,她口中的話砸得他半晌無法開口,只覺胸中氣血翻湧,眼前一時間竟是灰黑一片。
記不清往馬臀上抽了多少鞭子,他衝進將軍府時,只見得門外站滿了人,有抽泣的,有沉默的,每個臉上的表情都沉重至極。
他無暇理會,只想進屋,卻被燕輝燕珏攔住。論年齡資歷,他一直喚他們一聲“大哥”,那日他卻一言不發,出手相向。
纏鬥間燕珏架住他的掌刀,低聲喝道:“若連將軍和裴大人都救不了,你進去了又有何用?!”
他身子一滯,如果救不了,他進去看到的就是。。。不,不會的,他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救得了,那他一定會看到她的,就算多等這一刻又有何不可?
他安靜下來,和其他人一道守在門口。這一等,便是三天兩夜。
大管家燕東昇驅走了閒雜人等,只餘燕輝燕珏,穆氏兄妹,還有幾個大夫,再來便是他和江雪了。
和旁人不同,江雪始終跪在一旁,連顧夫人親自出面都不肯起來。
箇中原因,他聽小穆說了一些。她一連數日沒有吃藥,卻無人發覺,導致體內毒性突發,侵入心脈,不得不提前引毒。
江雪是離她最近的人,卻也沒有覺察。
眼見江雪跪在地上形顏憔悴,模樣堪憐,小穆猶在一旁勸慰著想將她拉起,他冷眼看著,不發一言。
真真假假惑人眼,傾情表演的帷幕之後隱著怎樣的心機橫流?不足道矣。自歡樂之家被毀的那日起,他便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年了。
掉轉目光望向緊閉的屋門,那中久久的半點聲音也無。下人送飯進去,剛邁進門檻便被叱退。
日落日升,旁人還好,燕府的兩位夫人卻先耐不住了。陳鸞鸞挺著肚子一路大放著悲聲,還未到近前便被燕東昇攔住,好言相勸,費了不少口舌,最後加上顧夫人一道,兩人合力才將其勸回房去。
不過勸別人是一回事,放到自己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顧夫人雖說一向以夫為天,但此刻也是坐立不安,銀牙一咬,自己端了吃食便要送進屋去。
管家燕東昇攔不住,也不能攔,生生把眉頭擰成了“川”字。
片刻後,顧夫人出來,身子搖搖欲墜,神情驚厥惶恐,若不是燕東昇及時扶住,已是腿軟得撐不住自己。
見了此景,所有的人面色更凝,難道里面已是。。。?
沒人願意想下去。
賢青王恰逢此時來到將軍府。將軍與丞相在帝皇壽宴上同時離席,不相熟的人不明底細倒也罷了,只是聰睿如靳廷,又豈會聯想不到?
他來的路上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個繼續掩瞞的理由,不由長聲一嘆。若是回來的是玉瓷倒也罷了,卻偏偏是個什麼也記不得的子玉,明明已是被指婚給裴湛藍的人,現下卻說是也非,說非又是。燕銘九的舉動也不能說全然無理,但皇上當年十萬火急將他召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