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責任罷了。
司徒赫的心越來越涼,夏日的夜晚,他的身子骨竟冷得像冰塊,鳳目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傻姑娘,明明知曉不該與她斤斤計較,卻還是難掩心頭的鈍痛。
他堵著氣,啞聲問她:“婧小白,你要他……還是要我?要我死,還是他死?如果是我做的,你會殺了我麼?”
百里婧的心混亂得找不到一絲頭緒,赫做事從來都很衝動,與她一樣,也只有他的將軍身份,才能動用這數不清的弓箭手,別的人有什麼本事在盛京城內大開殺戒?又或者,下令動手的人是她最敬愛的母后……
這個問題她真的答不出,赫也已經問了許多次,越問,百里婧越覺得他幼稚且偏執,所以,這一次她漠然應道:“赫,你不會死,但是他會。明明這本來就是個不公平的問題,你不要再問了……問來問去,沒有任何意義。”
司徒赫啞口無聲,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他覺得心裡真空。方才在黎戍的戲樓子聽戲喝酒的時候,他心不在焉地想,要是婧小白在身邊多好啊,沒有韓曄在,也沒有病秧子在,就他們幾個在一塊兒,聽黎戍依依呀呀地唱著戲,那就是他平生最嚮往的幸福了。
他想盡一切辦法靠近她,出了事第一時間趕來她的身邊,她卻已經長大,不需要他牽著她的手,不需要他揹著她跑,婧小白長成了一個堅強的有自己的想法的姑娘,為夫家著想,為師兄著想,就是不肯再要赫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當那個人在你心裡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且開出了最美麗的花朵,你眼見著那樹那花成了你的生命之源,可那個人卻當你可有可無,一日比一日更加不重要起來。
更可悲的是,他不能把心裡的這些話對婧小白說出來,她當他是什麼?表哥?他對待戰事、對待敵人果敢殘忍毫不留情,卻在婧小白身上優柔寡斷、魯莽衝動,這些年藏著如此深的心思,不敢對她吐露半句。怕一說出口,這層親密的關係從此都沒法繼續下去,她若是不知道,還能當他是哥哥,她若是知道了,依她的個性,會讓他多麼絕望?
司徒赫,你就是個沒出息的孬種,竟已經在心底給你與她的關係下了定論,已經承認她和你之間除了現在這種狀態,就只剩徹底決裂和永不來往。
為什麼?
為什麼如此篤定,篤定她會選擇別人,而不是你?
越在乎的人越卑微,他愛著婧小白,婧小白或許也愛他,可這愛,性質完全不一樣。他的愛,不允許任何一人摻入其中,只有他和她,而婧小白的愛,可以有韓曄或者墨問存在,她的所愛或者她的夫君,也可以允許他的身邊有別的女孩陪伴,說到底,她就是個不懂事且讓他恨得牙癢的傻姑娘……
“好,既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從此都不會再問了。”司徒赫苦笑一聲:“你若覺得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我不否認。”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決然轉身離去,來時有多匆忙,走時便有多絕望。
百里婧聽著司徒赫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捂著臉伏在桌上無聲地哭了起來。是有很多人愛她,卻沒有多少人理解她,他們從未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著想過,總是他們認為怎樣對她最好便給了她什麼。也許歸根結底都是她的錯——
也許她從一開始就不該任性地要嫁給墨問為妻,帶累他無望的生命遭受如此多的磨折。
也許她一開始就不應該對韓曄死纏爛打,讓他誤以為喜歡她,又發現喜歡的根本不是她,最後,韓曄輕鬆抽身離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怎麼都無法釋懷。
也許她不該上鹿臺山習武,她該和她所有的姐妹或者姑姑們一樣,安分守己地做著帝國公主應該做的事,在閨閣中時學習如何知書達理、務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等著將來出嫁或者和親,相夫教子、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