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竇十六年歲也已經大了,不知阿孃與駙馬都尉可曾想過給他謀劃前程。」他點頭道,「這個年紀也該入仕了,如今他擔著什麼官職?」
繁陽一時語塞,她倒是想給竇十六謀劃一個好前程,但是駙馬都尉在朝堂上並不出色,也並不怎麼受皇帝寵信。再加上她和皇帝的關係已經遠了,姑母和侄子,說起來親近,實際上也就那麼一回事,平常人家算是親近,可是天家不同,皇帝對生母子女或者同母所生的弟妹好些,至於別的,只是擔著一個長輩的名號罷了。
自己後面所出的子女資質平庸,算不上出色,竇家裡也不是沒有其他公主所出的子弟,根本不出挑。她各種費心思,兒子到現在也還是白身。
慕容顯不下手就罷了,下手就下死手,哪怕對著繁陽也是一樣。他不耐煩和繁陽這麼爭吵下去,乾脆挑了事出來。
說到兒子,果然繁陽嘴唇抿緊不做聲,她的兒子太過平庸,以至於被慕容顯擊中了要害。
原本的劍拔弩張徒然安靜了下來,慕容顯喝了幾口茶湯,對虞姜安撫的笑了笑。
新婦和婆母對上,不管如何,都是新婦吃虧。還不如他去對上母親,把話題岔開。
繁陽果然沒了和慕容顯爭吵的心,甚至整個心情都敗壞下來。
慕容顯哪怕在她心裡如何扶不上牆,但也的的確確入朝為官,而她喜歡的兒子十幾歲了,依然還沒有半個官身。
「好了。既然來過了,那麼你們回去吧。」
慕容顯頷首,他帶著虞姜打算走,虞姜卻站起來到繁陽面前。
虞姜對繁陽行了一個大禮,「兒知大長公主不喜兒,但兒已經嫁給了他。按理來說,應當給大長公主見禮。另外,我既然嫁給他,只要他心不變,我自然不變。」
她說罷也不去看繁陽臉上到底是如何神色,將禮行完了,走到慕容顯身邊。
慕容顯怔怔看她,等她回到他身邊之後,他終於有了動靜,沖她露出一笑。
兩人出了公主府,虞姜頗有些憂心的問,「大長公主是不是被我氣壞了?」
慕容顯沒有騎馬,而是和她一道坐在車裡,聽虞姜這麼一說,他指頭捏在她的鼻子上,左右稍稍用力動了動。等虞姜滿臉不滿來打他的手,他馬上一手鬆開。
「說都說了,這個時候再說這個都晚了。」
虞姜當然知道,只不過嘴上一說。她想起繁陽的另外一句話來,「方才大長公主說,你的前途……」
慕容顯看過去,「阿孃說的那些氣話,你還真的當真了?」
慕容顯沉默下來,「如果說,要是阿孃說的都是真的呢?」
「我要是真的開罪了陛下,這輩子就在如今的這個位置上打止,你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虞姜撐著下巴,她去看外面的風景,「難道你還會老老實實認命?」
慕容顯就從來不是什麼認命的人,認命的人不會自己單槍匹馬獨自一人從洛陽一路南下到會稽。
她見過他殺人如麻的樣子,只不過現在洛陽這個富貴鄉將他全部的鋒利全都裹挾起來了而已。
慕容顯噗嗤一笑,「你真的不怕?」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虞姜才說完,就感覺到後背被壓上了些許重量,是慕容顯從後面整個人都覆了過來。
他親暱的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其實我最開心的,是你和阿孃說,你會永遠在我身邊。」
虞姜愣了下,她方才在大長公主面前說的根本就不是這一句。但是慕容顯卻沒有給她糾正的餘地,他就是死心眼的認定了那一句。
「我到如今,還沒有誰給我一句承諾。」
這話說起來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