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龍江下意識地回答。
深更半夜,一問一答後短暫的寂靜,裡面傳出了悉悉索索起床聲,吱吱呀呀的鐵床擠壓聲,一個人走了過來,燈開了,踢踢踏踏的走路聲音傳來,把一道黑色胖大的影子映到了布簾上。
房門後面的布簾子被猛然揭開,破舊的塑膠布忽閃了一下,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昏黃的燈光下露出一張睡的迷迷瞪瞪的大胖臉,頭髮蓬亂,眼袋浮腫,嘴唇上依然殘留著沒有被擦乾淨的口紅,原來是個看不清年齡的大媽。
大媽睜開惺忪的睡眼,隔著玻璃警惕看了看龍江和曾巧巧,龍江連忙賠笑:“打擾你了,大嬸,我們進去休息休息。”
大媽上上下下打量著龍江和曾巧巧,見倆人年紀很輕,衣著一般,不像是夫妻的樣子,又看了眼倆人緊緊拉起的雙手,心裡瞭然,她“嘩啦”一聲開啟了房門插棍,把倆人放了進來。
“小間沒了,就剩一個大間,住不住?”大媽穿著鬆垮垮的套頭睡衣,一直拖到了肥胖的膝蓋,巨大的胸ru隱在下面,倆粒大葡萄緊緊頂著薄薄的睡衣,依稀露出了黑黑的輪廓,她肥大的身子堵著房門,三人隔著破舊布簾,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互相望著。
龍江習慣問了句:“多少錢?”一晚的奔波,的確需要馬上和外界聯絡,畢竟老蘇、範大嘴帶人正瘋了一樣到處找他們。然後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平復連夜的緊張帶來的不安穩的心境。
“120一宿。”大媽看了看龍江比自己還要鬆垮的套頭衫,破舊大褲衩,拖鞋,遲疑開出了一個不知對方是否能接受的價格。
“這附近有加油站嗎?”龍江沒有還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嘴裡卻著急打聽著急需的訊息。
大媽打了大大大的哈欠,露出一口抽菸喝茶染黑的牙齒,嘟囔道:“沒有,望前開十里地,才能有加油站。”
“有電話嗎?”這是龍江最著急的事情。
大媽沒看清龍江點頭的動作,睡意上湧,有些不耐煩了,畢竟已經半夜1點多,直接開口問龍江:“你們到底住不住?”
龍江曾巧巧互相無奈互望了一眼,深更半夜,摩托跑沒油了,這個陌生鄉村公路旁,連個計程車都見不到一輛,想去別的地方只能靠步行,倆人連夜跑了好久,都有些乏了,尤其是曾巧巧,平時養尊處優,哪吃過這份苦?
曾巧巧無精打采看了龍江眼,點了頭,一間就一間吧,將就幾個小時也就天亮了。
見大媽要關門,龍江連忙掏錢,邊掏邊表態,唯恐大媽不高興,把倆人攔在外面:“我們住,借電話使使。”
大媽手一伸:“交錢。”接了200元,扭著肥碩的屁股,讓出了道路,她邁開倆條大象腿兒,向走廊盡頭走去,也不搭理龍江的話。
倆人亦步亦趨,跟在大媽後面,走廊只是亮了一盞壁燈,拉得三個人身影老長,盡頭放了一張床,上面鋪著一條烏黑的涼蓆和蹬得亂七八糟的粉色毛巾被。
床邊放了張看不清顏色的普通抽屜桌子,上面擱著一張簡易的硬紙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兩個紅色大字:登記。
桌子旁邊地面鋪著顏色各異的紙殼子,上面堆了不少雜物,泡麵、火腿腸、黃紙,床頭一面牆上掛著幾排沾滿灰塵的塑膠繩子,上面歪歪扭扭掛著各種過期小食品,味道刺鼻。
大媽嘩啦一聲拉開抽屜,裡面滿滿都是零錢,找了龍江80元,粗壯的指頭直挺挺地伸出:“身份證。”
龍江和曾美女大眼瞪小眼,都不吭聲了,身份證都有,龍江的放在姐姐店裡,沒有帶來,曾美女的,估計放到隨身包包裡,早被人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見倆人都不說話,大媽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耐煩了:“沒證加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