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要上天的,結果入了地了。”
“真是不錯,您可是我們在座的當中唯一的正牌大學生了。”大家紛紛誇獎。金亮爸搖搖頭不停地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心裡卻想著總算扳回了些面子。
跟業委會的老夥伴交往得越多,金亮爸不平衡的感覺越強烈,漸漸的不愛跟人家來往了,總是自己在家生悶氣,站在陽臺上,看著外面的繁華都市,“咣咣咣”地捶自己的肋骨。
金亮媽一看金亮爸這姿勢,就知道老頭兒心裡又憋著氣了,私下裡勸了他好幾回:“你說你這不自找氣受嘛,人家過得好是人家的事兒,再說你現在過得也不錯呀。”
“哼,連大學都沒畢業,可人家全留在北京了,每月退休金比我翻著倍的多,我把我的大好年華都獻給侯埔村了,現在回到北京,還算外來人口了,我……我家祖上就都住在皇城根裡,故宮都常去,可我現在算是北京的外來人口了……”
“行了行了,別提你們祖上了,我看你的祖上、你上的大學,現在全成負擔了,天天窩得心裡生悶氣,再說,你這不也算回北京了嘛,還住在亞運村這麼熱鬧的地界兒。”
“不一樣啊,不一樣啊,生活水平差得太多了。”金亮爸感嘆著。
晚上,萌萌和金亮全回來了,萌萌去廚房倒水,路過客廳,金亮爸正在看新聞聯播,邊看邊憤憤不平地對著電視說:“他也是六十多,都當這麼大的官了,我也是六十多快七十了,境遇就差這麼多!”
萌萌回臥室,跟金亮說:“你爸最近怎麼了,跟一憤青似的。”
“嘿,你瞧你怎麼說老人呢。他就是跟小區裡的人熟了,心裡有落差了。”
“哼,你知道什麼叫笑人無恨人有麼?”萌萌拱火地說:“以前在盧溝橋住著,老說小區裡竟是家庭婦女和農民工,素質沒他高。現在搬亞運村了,小區裡的老頭老太太素質倒高了,他心裡又不平衡了。”
“說話別這麼損行嗎?你怎麼說我爸呢。”金亮又不樂意了。
“我說的是實話。”萌萌繼續不依不饒:“以前呀,我老覺得咱倆是房奴,現在瞅著,你爸你媽都成房奴了,天天為這套房子又喜又憂的,咱一家子房奴。”
“吃飯了,吃飯了。”金亮媽喊。萌萌現在早不去廚房耗著了,金亮媽為這事心裡還彆扭了好一陣。萌萌也看出來了,但覺得這個家裡彆扭的事太多,多這麼一件也無所謂。
“萌萌,你們記者見多識廣,有個問題我想跟你探討探討。”吃飯時,金亮爸突然發話。
“噢,您說。”
“唉!”金亮爸蒼涼地嘆了口氣:“我這一輩子,是受到最不公平待遇的一生啊……”
“爸,要說是待遇最不公平的一撥人,您且排不上號兒呢。”萌萌打住金亮爸的話,搶著說:“您說*時,多少以前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老將軍給屈死了,人家那才叫不公平呢;還有多少老紅軍,啊,為了新中國也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最後打完仗了,人家接著回村裡種地去了,人家也沒不平衡呢!還有下崗職工,當時不就號召大家做螺絲釘嗎,螺絲了一輩子了,臨了讓人自己創業自尋出路,人家心裡苦不苦?所以說您且排不上號兒呢,您現在過得夠不錯的了,家裡什麼事兒讓您操心了。”
“再說了,我也知道您瞅著人家老王頭的離休金眼熱。”萌萌一副不吐不快的架勢:“可您得明白,中國這麼大,各地生活水平都不一樣,單說房價,咱家現在一平米,漲到八千多了,侯埔村一平米多少錢?有幾百嗎?菜價也不一樣,您既然是在侯埔村工作,當然得按當地的生活水平拿退休金了,要是讓您享受著侯埔村的低價,拿著北京的高工資,那才叫不公平呢。您要自己個兒非拿著侯埔村的工資,來北京過高水平生活,那您就得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