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字想出口,卻改成了“好”字,笑出了聲,其實我本來就是個傻女人,“在這場仗之前,我就對他承諾過,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祈佑這輩子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再棄他而去。”
他凌光一閃,嘴巴勾勒出嗜血的弧度,“你相信嗎,我會讓你來求我。”
“連曦,何苦呢?戰敗之後我與祈佑雖然沒有說過同死之語,但是我相信,在心中我們早已經作出了決定。既然不能陪他一同俯瞰江山,那便一同共赴黃泉。”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三天之後你沒有求我,那我便成全你與祈佑共死。”
看他說得如此有把握,我的心咯噔一跳,他又想要做什麼……不,現在連曦不論再做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踩著沉重的步伐,帶著忐忑的心緒重新回到了天牢,還記得離開鳳闕殿的時候初雪撲了上來,緊緊摟著我的腿哭了起來,“母妃,不要走,初雪不要母妃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不要走好嗎,和初雪和二叔在一起好嗎……”
看她痛苦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卻還是推開了初雪,“對不起,初雪,母妃愛的男人還在等我回去。”沒有絲毫的猶豫,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初雪肝腸寸斷的聲音。我強忍著沒有回頭,自己卻落淚了。
連城,對不起,於你的愧疚,來生再報。
恍惚間,我在天牢中竟也聽到了女孩的哭聲,初雪?不會的,這並不是初雪的哭聲。帶著疑惑,我被送進了牢中,眼前的一幕卻讓我愣住。原本空空的天牢內竟多出了許多人,被擠得滿滿的。
而女孩的哭聲出自於蘇月懷中的孩子,淚水蔓延了面頰,嗓音也微微地嘶啞著。我一怔,這難道就是慕天的女兒,蘇景宏的孫女?
目光一掃,其中還有祈皓、蘇姚,與他們的兒子納蘭亦凡。還有眾多官員的家眷,年幼的孩子,年邁的父母,樣子狼狽,好不悽慘。
呵,我怎麼沒有想到,亓國戰敗,滿朝官員皆是昱國的俘虜,這麼多人即將面對的將是死亡。只是沒有想到,連曦竟然連孩子與老者都不放過嗎?我終於明白,為何連曦那麼肯定我會求他……但是,馥雅不願再心軟,想自私一次。
我重新坐回祈佑身邊,他伸出結實的手臂將我攬入懷,彷彿怕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一般。我以為他會問連曦找我做什麼,但是他沒有問,只是緊緊擁著我。
“怎麼不問我和連曦說什麼了?”我微微仰頭望他,額頭抵上了他的下顎,胡楂刺得我有微微的疼痛與酥癢。
“重要的是你回來了,其他的都不再重要。”現在的他的情緒比起初進天牢的時候好了許多,笑容也漸漸有了,只是眼底的落寞卻掩蓋不住。
收回視線,我倚靠在他肩窩上,驀然緊閉雙目,耳邊傳來的卻是蘇景宏苦澀的笑聲,“她的名字叫展語夕嗎,多好聽的名字。倒是外公連累了你們呀,要你們陪著一同赴死。”
“父親,不要這樣說。作為蘇家的後人,我們感到非常光榮。咱們是將門子弟,絕不會在死亡面前流露出一絲絲的恐懼。”此話是蘇姚所說,聲音鏗鏘有力,其言語間的氣勢堪比男兒。
“可是我們不想死啊!”突然一個聲音闖了進來,整個天牢中一片沸騰,嗚咽之聲源源不絕地傳來。
“我父親母親都年邁了,他們沒有罪啊,為何要他們陪著我死……”
“我的孩子才四歲,他什麼都不懂,真的不想連累他……”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我又將頭朝祈佑肩窩埋深了幾分,不敢睜開眼睛望此刻淒涼的景象,手不自覺地緊攥著祈佑胸前的衣襟,竟想起了杜牧那首《題烏江亭》,禁不住脫口喃喃道:“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