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幾日,內務府、欽天監奏請公主婚事,乾隆發下聖旨,薩郡王與英祥具禮服乾清門階下接旨。然後就是郡王府忙著備初定、迎娶的酒、馬、駱駝等禮;又是佈置王府,安排內外侍奉的人;又是迎接一撥一撥的賀客。這潑天的富貴,大家又是豔羨又是嫉妒,都道冰圖郡王攀上了皇家,以後可不是烈火烹油,鮮花簇錦,說不盡多少世間榮華合該他們享用!
公主下降的禮儀,欽天監選在二月初八的黃道吉日。宮裡自然也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繁忙,皇后少不得也要操心費力,這日,正與韓嬤嬤看內務府送來的折片,上面乾隆只是簡簡單單批上個:“該部知道。”而具體的落實核查,雖是內務府的事,主持後宮的皇后也少不得費些心思。
韓嬤嬤見皇后面無表情,找著有趣話題道:“十二爺現在會坐了!一般都說‘七坐八爬’麼,我們十二爺果然是天賦異稟,連奶媽子都得意得要命,昨兒還在我面前說,笑得早,便是聰明;坐得早,便是壯實。我們十二爺都佔全了,將來少不得是——”她見皇后瞥來的神色有些嚴峻,忙閉口不言。
皇后帶些埋怨地:“跟你說了不止一次!奶媽子不知道皇上忌諱什麼,你也不知道麼?我們這裡,你以為多太平?!”氣呼呼又看手中的折片,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半晌把折片扔到案几上道:“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韓嬤嬤斂息道:“是。奴才知道錯了。”小心翼翼看著案几上的折片,賠笑道:“這次五公主出降,禮數一定從厚吧?”
皇后重新拿起折片,道:“也就是比照和敬公主的例。雖然是下嫁蒙古,一樣在京裡賜宅,拿出嫁外藩的年例。”
韓嬤嬤道:“那也是皇上的一片私意兒了。不過三公主的夫婿好歹是個親王,這位的,就是將來襲了爵也不過郡王。”皇后冷笑了聲:“這點子東西,我們這位五公主是不在乎的,但是人品性情,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不像當年色布騰,在宮裡養育了這麼多年,就和皇上半個兒子似的,大家心裡都是明鏡兒似的。”頓了一會兒又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只是作父母的,總一輩子操不完的心罷了。”
韓嬤嬤自然知道,她操的不是冰兒的心,只是見主子對這個話題如此敏感又如此謹小慎微,心裡也不由哀嘆。
兩人正說著,外面報來,說冰兒前來請安。皇后冷笑道:“叫她望門磕頭就是了,我這裡正忙著她大婚的事。”韓嬤嬤道:“萬一她有什麼事呢?”
皇后想想也覺得這會兒打發她不太合適,嘴裡仍道:“她有事,不找皇上去撒嬌?她有心裡話,不和令妃去說?找到我這兒,倒稀了奇了。請她進來吧。”
冰兒進門,按規矩請安畢,皇后淡淡道:“我這裡還在看你的嫁妝單子,內務府行事,有時只叫個馬虎大意!你若想看看,就在這裡。其他沒什麼事,你先回去歇著吧,把身子養好,早點為額駙家添子孫。”
冰兒臉皮再厚,這會兒也忍不住臉紅了,不過不習慣和皇后撒嬌,只好期期艾艾道:“我只是想問,是不是到了公主府後,一般就不出來了?”
皇后不由一笑,著意看看冰兒,才道:“為人婦,自然有為人婦的規矩在。你出嫁到人家,就是做了主婦,少不得一家子事要你操心,才叫個‘齊家’。若是天天還想著外面去渾鬧,不是叫人看你的笑話和皇上的笑話?不過宮中禮慶大事,你在京的公主少不得要參加。平日裡,與誰親善的,互相走動也是應該。就是皇上這兒,日常請安問候,雖不拘時,通報了也可以進宮來。”她見冰兒臉紅尷尬的樣子,更想戲謔她幾句,又道:“皇上和冰圖郡王,最盼的也就是你早點生個小王爺出來,皇上愛這外孫,自然也要好好栽培的。”
冰兒遇到令妃還好撒個嬌叫別說了,今兒到皇后這兒,又不好為這話題翻臉,只好彆扭地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