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花香。
一條林間小道曲曲折折,馬車無法透過,徐抒只有抱了阿黑前行。
行到杉林深處,日光在昏暗的林中投下斑駁的點點日影。
莫名的,徐抒感到心頭一緊,刺骨寒風掠過,樹葉紛飛處,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疾向他喉頭點來。
徐抒素白布袍揚起,避出凌厲劍鋒之外,輕咳兩聲,似乎昨夜的酒依然殘留著一份火辣,腦中似乎還是有些混沌。
“兄弟,接劍!”魯定成識得這是秋水劍法中的“水波不興”,使出這樣劍法的那黑衣人身法輕捷,劍法凌厲,確是勁敵,急忙擲出一柄長劍。
黑衣人沒有任何言語,瘦削的身影一晃,將那長劍挑落。
徐抒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這位大哥,小弟不知道何事得罪了你,還請明示。”
黑衣人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但徐抒注意到黑衣人未曾遮蔽的雙眼。
那雙眸彷彿明鏡般澄澈得不帶一絲渣滓,冰霜般的眉宇間透出的不是冷如冰窖的殺氣,卻閃動著晶瑩的令人難以抗拒的光芒。徐抒心頭彷彿被槌擊了一下,這樣的神色,似乎只有他的槿葉媽媽才會與之相似,可是這樣清雅冰冷的雙眸,徐抒沒有見過。難道……
黑衣人眼中露出一絲酸楚,“水波不興”“雁過無痕”,“唰唰”數劍又疾刺過來。
自從清和道長死後,徐抒一直在勤練武功,修為和兩年前比已經大有長進。他身形盪開,使開白雲觀松風劍法中的“白雲悠悠”,將黑衣人長劍擋在身外。
松風劍法雖不似太極劍博大精深,卻也是上乘武學,劍意凌厲綿密,自有青松傲立,百折不屈之意,昔者白雲觀精通此等武學的好手曾與元末江湖豪士交手,往往愈是形勢危急,越能傲立不倒,身處逆境也能沉著應對,從中謀取勝勢,招數不多但變化精微,臨敵時也不能拘於招式。徐抒武學天賦在白雲觀算得眾弟子第一,而他天性又淡泊,對這些領悟很快,只是功力還淺而已。
兩柄劍飛快的交織著,只片刻功夫,黑衣人已經刺出了幾十劍,徐抒兀自遮攔多,還手少,但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其實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還不足以立足這個江湖,這個黑衣人劍法輕靈飄逸,比之當年華普鷹略有不如
“嗤”的一聲,徐抒似乎一直在守禦,這一劍卻實在太快,右臂中了一劍,殷紅的鮮血長流。
魯定成大急,接過徐抒長劍擋住黑衣人的進攻,十幾劍過,又將敗下陣來。
黑衣人的劍法實在高出魯定成太多。
樹林中只聽得劍去劍來,裹挾著呼嘯的風聲。
不對!
還有一聲從喉嚨悶出的怒吼!
那是一直癱倒的阿黑!
它高聳著脊背,漆黑的眼中冒出看到獵物一樣的火花,死死地盯著劇鬥中的兩個人。主人形勢危急,但……
從在洪水中受傷到現在過去幾天了,還是不能站起來嗎?
氣力似乎在恢復,骨傷似乎也癒合如初,它渾身劇烈地顫抖著,阿黑站了起來!
它狂吠一聲,向黑衣人撲去!
徐抒大叫一聲:“阿黑,不要!”
但阿黑確然是撲了上去。黑衣人只要迎面一劍便能結果了阿黑,但他彷彿也被嚇到了,也許是真的手下留情?
阿黑重傷初愈,將那黑衣人撲倒在地,也沒有多少後勁,可是還是在黑衣人肩頭猛咬一口,冰冷的牙齒上染滿了鮮血。
徐抒駭然,捂著流血的傷口一陣風似的奔到黑衣人身旁拖開阿黑。
“阿黑,你好了!阿黑,你好了!鎮靜點!”
那聲音充滿了激情與興奮,這隻陪伴他十六年的狗,帶給他太多歡樂和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