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葛畫欒充滿戾氣的黯淡目光中,穆雲訶漸漸收起虛假的笑,大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向後用力的推去。諸葛畫欒的身體就那樣直挺挺的向後倒去,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她薄弱的呼吸漸漸衰退,鮮血流淌了一地。
穆雲訶並不將匕首拿出來,他不掩藏自己殺人的真; 相,他既然做了就不怕人知道。之所以將她引來這裡,不過是為了能夠不節外生枝,利索的終結這個踐人而已。閃弄葛雷和。
他並不急於離開,慢條斯理的拿出洛芷珩為他準備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拭著他修長的手,第一次用這雙漂亮的手殺人,他卻並不緊張和愧疚,果然他是充滿罪孽的被詛咒的人嗎?他只配活在黑暗的地獄裡,還怎麼能配得上阿珩?
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穆雲訶一陣恍惚和茫然,竟然漸漸覺得眼前一片朦朧,有些溼潤。然後啪嗒啪嗒的雨點落下,砸在地上,然後就是傾盆大雨轟然落下。
穆雲訶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原來是下雨了啊,就說怎麼殺個人他的眼睛就溼了呢?他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的親弟弟,是陰謀算計不惜毒殺他人之人的親兒子。他是手握重權殺人無數的穆王爺的嫡子,他的身體上充滿了血腥和骯髒,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善良之人呢?
滂沱大雨中,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的弄堂裡面起了霧,他冷冷的看著地上的諸葛畫欒,看著她的鮮血被驟然落下的大雨瞬間沖刷稀釋,看著她的胸膛終於停止了喘息的浮動,看著她睜著眼睛任由雨水打入眼裡卻毫無知覺……
他知道,她死了。那一刻,穆雲訶僵硬的轉身,將寬大的兜帽戴上,步履蹣跚的走出弄堂,漸漸消失在這片絕殺的境地。172。
身旁忽然有聲音響起:“需要屬下幫您嗎?”
穆雲訶知道那是父王留下的暗衛,他嘴角笑的諷刺,聲音清冷:“不用。”
扶著冰冷潮溼的長滿青苔的牆壁,終於走出了弄堂,穆雲訶抬眸看著這陌生的街道,他並不知道這是哪裡。之前知道諸葛畫欒又來找洛芷珩的麻煩,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一股邪火竄上腦門,恨不能立刻殺了諸葛畫欒。
而他也出來了,支開了小喜子從後門一個人離開。可是現在,他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穆雲訶心理面一陣發慌,回不去,就可能再也見不到洛芷珩。他無法想象永遠見不到洛芷珩是什麼光景,現在,他只覺得窒息和絕望。於是他慌亂了步伐,鞋襪全都溼了,踩在雨水裡,在磅礴大雨中他艱難前行。
之前僱傭的馬車找不到了,街上除了他這個骯髒的瘋子,在無一人。不願意用父王留下的人。所以他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努力前行。姐姐的事情似乎過去了,可是他知道還沒有。所有的問題到最後只剩下一個,究竟是不是他害死了瑞兒?如果當初娘沒有阻攔那個人先救瑞兒的話,是不是現在瑞兒還好好的活著?
這個想法讓穆雲訶轉不過彎來,越想越難過。他好像讓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面出不來,困惑讓他漸漸沉默。穆雲訶漸漸覺得頭暈目眩,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是不是也算一種解脫呢?
不用再揹負著那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的恩恩怨怨,不用在那麼罪惡的活著,可以將這條命還給姐姐那個無辜喪生的孩子,可以洗清他這一身的罪孽……
可是他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阿珩了。他死了,阿珩怎麼辦?
扶著牆面,穆雲訶狠狠的甩著昏沉的頭顱,呼吸沉重,眼前一片昏花。他穩住了疲憊的身體,灌鉛一般的雙腿重如千斤。耳邊,漸漸傳來了馬蹄踩碎了水花的聲音,他抬起眼眸,看不清道路那一邊在水霧裡若隱若現的身影。
噠噠噠的馬蹄聲就那樣快速而冰冷的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逝,快的讓他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