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官刺桐又問了金不換小劍故城中的情況,陳寺雖死,她卻並不就此返回劍門學宮,而是讓金不換帶著陳寺屍首去稟少主和小姐,自己依舊前往小劍故城。
周滿與孔無祿伏在暗中,將這一切看在眼底。
待得二人離去,孔無祿便皺眉問:“那金不換與陳寺走得也頗近,陳寺若疑姑娘劍骨之事,這金不換會否也知曉一些?”
周滿面不改色道:“陳寺是宋氏家臣,又同宋氏兄妹一塊兒長大,關係匪淺;可金不換自小在泥盤街長大,只怕是進了劍門學宮才攀附上宋氏,身份低微不說,還是一介外人。我若是陳寺,即便得知什麼機密的訊息,只怕也懶得告訴他。”
孔無祿能想到這一層,只是仍不放心。
周滿便道:“金不換於宋氏而言只是個小角色,比起擔心他知道多少,我更擔心宋氏那邊知道多少。”
孔無祿聽見這句,眉心都打了結。
周滿心中已在暗笑,面上卻一副謹慎徵詢的神情:“陳寺雖然死了,可為穩妥起見,我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查查宋氏那邊?萬一回頭……”
孔無祿道:“當然得查。”
不查又怎生安心?
只是他回想今日這一出,到底覺得有些細節上的突兀之處,不由凝視周滿,若有所思:“不過孔某本以為韋長老代借劍骨,周姑娘該對王氏心存……不滿,倒沒想到會主動來若愚堂,告知我等洩密之風險。”
周滿只笑一聲:“孔執事倒也不必以為我是為了王氏。劍骨之事與我切身相關,自然十分重視。”
這一番話說得平淡,可笑中分明帶著難掩的譏誚了。
孔無祿見了,總算放心下來——
周滿心中仍對王氏懷有憤恨,方算合情合理,乃應有之義。若她事事皆出於為王氏著想,那他才該毛骨悚然。
如此算來,今夜也並無太大疑點。
無非是這訊息來得突然了一些。
可世間哪一樣危險不是突如其來呢?能被預料的危險,也就不必被稱之為“危險”了。
孔無祿當即道:“請周姑娘放心,即便不為你對王氏的恩情,就為你這一身劍骨,我等也必將竭盡全力,徹查此事,絕不使姑娘陷入危險之境界。”
周滿並不熱絡:“那便有勞了。”
她心道,查去吧,三大世家之間的關係如此微妙,別管宋氏知不知道劍骨之事,一旦開始查,總能有各種各樣的秘辛與摩擦冒出來,不愁你們兩家打不起來。
孔無祿又豈知她心中所想?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猜到,她大費周折溜他們來這裡埋伏一趟,只是為了消除金不換這邊的危險。
他已經開始認真地盤算回頭查探宋氏之事。
周滿卻是解下那夜行的袍服,遞還給他們,只道:“這邊既已無事,那我先回去了。”
孔無祿詫異:“周姑娘要回小劍故城?”
周滿道:“學宮有三日休沐,我在城中還有些小事料理,怎麼了?”
孔無祿“啊”了一聲,道:“倒沒什麼,只是陳寺這遭死得不明不白,那女官刺桐進了城中,宋氏必然一番徹查。且那神秘女修竟敢在宋氏圍堵封城之下,反殺陳寺,實乃是藝高人膽大,不是亡命之徒,便是背後有巨大依仗。我看城中這兩日絕不會太平,姑娘若要留在城中,可得好生注意安危,若有什麼事,孔某隨時在若愚堂恭候。”
周滿點頭,總算告別了若愚堂這幫人,直接返回小劍故城。
出城不容易,進城卻沒人管。
此時已過寅正,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再過會兒天都要亮了。泥盤街上已經能看見一些忙碌於生計的家裡,早早亮起了燈。
病梅館後堂的房中,王恕只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