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餓殍遍地,一方面是糧倉被燒,南方的滾滾濃煙與饑民的哀嚎聲相對比簡直就像個黑色笑話。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就是有越來越多的人活不下去了,只有揚州的糧價,還在不斷任性的下跌,下跌,下跌。
國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朝廷自然吵的比以往更兇,不過他們在吵的是另一個看似毫無關係的主題:契丹人要的那三百萬斤銅到底給不給他們,以及那個耶律奇珍到底該怎麼處理。
連續吵了好幾天都沒吵出個所以然來,劉娥的耐心也被耗光了,今天一上朝她就開門見山表明了態度:「五日之內必須籌集三百萬斤銅,然後把耶律奇珍打發走。如今國內正是多事之秋,無論如何要先安撫遼人,不可再節外生枝,此事不必再議,抗旨者斬!」
劉娥的話說到這個地步,下面的大臣也沒人敢吵吵了,不過大宋從來就不缺不怕死的大臣。
「臣以為此事不可行,」寇準站了出來,「澶淵之盟已規定對遼人的納貢是銀子和絹,而不是銅,遼國皇帝未寫一封正式書信與我們商討此事,僅憑使節一句話就隨意更改澶淵之盟,此為遼人第一錯;其次,耶律奇珍作為使臣品行不端,擅闖皇陵,劫持宮女,公然蔑視我大宋律法,即使他身為遼聖宗的親弟弟也不能如此胡作非為,此為遼人第二錯;另外目前揚州糧價暴跌,整個大宋緊缺銅料,我們確實拿不出銅。若是不問是非只想儘快安撫遼人,於內會加劇糧價動亂,於外會另遼人更加囂張跋扈,所以臣望太后三思再做決定。」
「寇大人說的確實有理,但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此事不必再議。」
「臣以為此事不可任由太后一意孤行,望太后三思!」寇準毫不退讓,他洪亮的聲音迴蕩在朝堂上。
劉娥臉上的怒意越來越明顯,她提高嗓門說道:「此事無需再議,那三百萬斤銅。。。。。。」
「不可給遼人。」
插話的人是趙禎,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朝堂上炸開。趙禎在朝堂上很少說話,而且從不公開表達自己的意見,更別說公然頂撞劉娥了。已經執行了五年的朝堂遊戲規則因為趙禎的一句話轟然崩塌,大臣們都不敢說話,失去規則的朝廷宛如蠻荒之地,趙禎就在這片蠻荒之地上挑戰從前的朝堂霸主劉娥。
「官家說的很有道理,」劉娥不慌不忙的應戰,「最終決定當然會以官家的決定為重。」
趙禎不理睬劉娥的敷衍,硬邦邦的說道:「於情於理,三百萬斤銅決不可給遼人,此事朕已下定決心,沒有退讓餘地。」
「官家,此事可以退朝後再議。」劉娥冷冷的說道。
「今日早朝不就是為議此事麼,為何要早朝後再議?」趙禎的聲音毫不退讓。
劉娥厲聲說道:「那麼不給遼人那三百萬斤銅的話,官家打算如何應付遼人?」
「此事遼人並不佔理,我們大可、要求他們按澶淵之盟行事。」
劉娥冷笑一聲說道:「那官家以為契丹蠻人會講理嗎?」
「遼國乃是大國,總不能如無賴般行事,再說若他們真不講理,難道我大宋就必須退讓嗎?這世上豈有講理之人要讓著不講理之人的道理!」
「對付蠻人只能用對付蠻人的方法!我大宋與契丹人打交道的這些年吃的虧還少嗎,難道官家就不怕邊境上戰火再起!」
「我大宋高口祖皇帝徵和契丹人打過仗,太宗皇帝也和契丹人打過仗,朕父皇也和契丹人打過仗,為何到朕就要對契丹人畏懼至此!」
「可是現在我們有澶淵之盟!」劉娥提高嗓門吼道,「遼宋之間永結為好,再無戰火!」
「澶淵之盟是朕父皇所定,但現在朕才是皇上!」
趙禎猛地站了起來,朝堂上的大臣立馬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