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自不必說,其人官位最高,資歷也厚,如今挾塔山遼東兩處大戰的聲勢,風頭一時無二,陸營之中與他交好、或是受他恩惠之人頗多。同樣是東床,你在主公心目之中的地位,遠不如他啊!”
“父帥,此言謬矣!您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對於父親的擔憂,鄭森卻不那麼看,他舒服地靠在黃花梨官帽椅上。任憑著頭頂上燈火將他的一顆剃得鋥明瓦亮的頭顱照射的分外刺眼。這是抵達廣州之後,在軍中興起的風尚。陸營和水師各部,從將領到士兵紛紛剃了這種和尚頭。為的便是李守漢的一句話,“各部野戰精銳,傷亡情形在所難免,剃了光頭便可以減少因傷死亡的機率。”這本身是一句很平實的言語。但是在各鎮各部將士們聽來,卻演變成了只有精銳部隊,能打的部隊才能有資格剃這種光頭。誰讓咱們打大仗惡仗的時候多呢!於是,廣州城裡專門為各處廟宇叢林服務的剃頭師傅們立刻忙得手腳不停了。
聽得兒子這滿不在乎的腔調,不由得鄭芝龍心中暗自一股無名火起,在他看來,身為蠻子派領袖的王寶如今是身為總參議,可以對全軍發號施令。而水師當中,除了張小虎、許還山這樣的原本河靜老人之外。就是他福建海商集團的人。可是,如今李守漢大力拔擢施琅,無形之中便將他這個原來的海商團夥的老大,現在的南粵軍水師提督放到了一旁,甚至是有被架空的危險。如今,李華梅在珠江口控制了廣東海面的所有南粵軍艦隻,但是到底是為了推行軍制改革而採取的預防措施,還是要對哪裡謀逆的叛匪進行征討。他這個水師提督兼親家,卻是一無所知。長此以往下去。只怕當年縱橫海上的鄭家,會被邊緣化。
鄭森卻不管那些,只管喝了一口茶自顧自地說道:“父帥,施琅的一番作為,不過是在我那岳父面前為他搭了一個下臺階,讓他能夠順利的解決遼東兵敗的問題。同時順利的為他進行軍中幕府諸多衙門的變革找到一個很好的藉口。而我卻能夠幫他解決眼下我南粵軍地域各處叛匪蜂起的大麻煩!”
這無疑是一個好機會!聽了兒子這幾句略微帶著幾分狂傲之氣的言語,鄭芝龍也顧不得計較兒子的狂妄,如今各地叛亂的勢頭此起彼伏,便是作為南粵軍根本之地的河靜,前幾日見到緊急文書。都有人發起暴動,高喊著驅逐北寇的口號,為此事,聽聞主公也是憂心忡忡,倘若當真鄭森能夠迅速一舉蕩平各地叛亂,還南粵軍一個穩定的後方,那我鄭家還怕什麼?主公定然對我父子另眼相看,從此在南粵軍中穩坐釣魚臺了。
但是,作為一個久經沙場和宦海沉浮的老油條,鄭芝龍也斷斷不會只是聽了兒子的幾句話便放心大膽的讓他去向掌控著南粵軍數十萬將士,坐擁數萬裡土地,治下人口數千萬的李守漢進言。少不得要聽鄭森將他的打算和盤托出,然後再幫助兒子好生研究一下,看看該當如何開口,那句話應該怎麼說。
不過,當聽了鄭森把自己的平叛方略說完一遍之後,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的鄭芝龍,頓時臉色為之一變。
“大木,你這法子,好便是好,但是,未免有些損失陰德。”
“父帥擔心什麼?是不是覺得殺戮過重?只要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我南粵軍的後顧之憂,我管他殺多少人呢!”鄭森的臉上一臉的義正辭嚴。(只要能夠幫著我老丈人解決了難題,讓我在他老人家面前露臉,讓我鄭家能夠在南粵軍之中根基穩固,我管那些叛亂的土人去死!)
當從親家鄭芝龍處得知,對付各處土人此起彼伏的叛亂行徑,鄭森已經有了極為妥當的辦法,正在為各地土人叛亂牽扯了大批南粵軍力量,影響了全盤施政計劃的情形大為惱火的李守漢,立刻命人將鄭森與第一混成旅的旅長吳六奇召喚前來,準備聽聽這兩個已經在剿匪平叛戰場上頗有經驗的傢伙說說自己心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