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真評道,“我也曾經有恨,為我的妻子、為我末出世的孩子而恨,為了要讓雷納士也一嘗喪親之痛,我混進楚家,處心積慮要殺掉他的女兒依琳·波瑟,和他的外孫女艟艟小姐。”
說起艟艟,楊鴻真臉上的緊繃逐漸緩和,有種憐親之情緩緩流露,“一次的際會之下,奶媽的疏忽改變了我的決定,那時我抱起走失的艟艟小姐,爬累了的她睡在我的懷裡,我將她放進那搖籃,剎那間,我覺得我的失落被填滿了,看著她在搖籃中熟睡,我感動得流淚,彷彿我的孩子重生了。”說著他的眼眶溼潤了,大概又是憶起當年的情景。
“我很遺憾,但我不能體會你的情感。”口裡否認著,但爾霄遨心裡並不能忘懷方才艟艟偎在他懷中的溫暖,手臂上仍然烙著她遺留的濃濃依賴。
“或許吧!”楊鴻真喟然道,“老爺留下這個搖籃,因為艟艟小姐少了這搖籃就吵著不睡,這搖籃就好比我的忠心,她把它留下來了。”
爾霄遨似乎毫無感動地聳了聳肩,黯下眼眸憶著艟艟的笑淚小臉,她奪去了他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已驚覺心中情感缺了一角。
好厲害的女孩!爾霄遨諷刺地想,不知怎地他總覺得一定有件重要的事他不知道,艟艟對他而言是個謎,那張美麗的臉孔下一定隱藏著秘密。
抬眼看著狂亂的黑夜,爾霄遨嘆了口氣,他深深地明白:他在掙扎。
雨過天青,宅側的邊廳裡幾亮明淨,或站或坐聚集了約十多個人,包括了楊鴻真及律師,屋外景雖美,但人們的神情卻是焦躁不堪的。
律師好似才剛到,放下手提箱,問道:“爾先生和艟艟小姐呢?”
楊鴻真聞言停下踱步,嘆了口氣道:“小姐還在睡覺,隨時可請,但爾先生一早就不見人影了。”
“喔!”律師無關痛癢地應了聲,開啟手提箱整理檔案,爾霄遨的脾氣陰晴不定,他早就在這段時日裡領教透徹了,如果說爾霄遨今天臨陣走人的話,他也不會太過訝異的,而且知道內情的人,比如自己,都會體諒的。
不悅地一瞪律師,楊鴻真焦急地又開始踱著方步,那些出去找的人到底在混什麼,怎會到現在音訊全無?
就在每個人的引領等待中,微闔的門被輕推了開來,爾霄遨滯然地站在門口,雙臂中抱著熟睡的艟艟,環視了眾人一眼,他走進來,投給楊鴻真一個“我不逃了”的注視。
欣慰地一笑,楊鴻真頷首退回角落,滿意地掛著笑容,視線遠放在落地窗外的一片晴藍,就好似自己的好心情化作豔陽下的點點光芒。
不看楊鴻真的表情,爾霄遨自顧地走向一張窗邊的單人座軟椅,將自己的身軀放置在上頭,也將艟艟的重量承在懷中。
“可以開始了嗎?”律師側首詢問向爾霄遨。
“嗯!”爾霄遨只是發出一句低低的吟哼聲,有著淡淡的不在乎與不經心。
早已習慣了的律師頗自得地攤開檔案,尋到首句,開始朗朗地念道:“根據楚治旭先生的遺願……”
一大串不認識的人名並沒有引起爾霄遨的注意力,更沒有注意到遺產到底包括了多少股票、債券、不動產,他斂眉垂睫地凝視著睡熟的艟艟,審視她眉宇間那抹淚意猶存的脆弱,黑亮長睫毛掩著紅腫的眼袋,粉唇微微地紅亮著,彷佛她隨時又會醒來哭泣。
“……下一任法亞集團總裁由——爾霄遨先生接任。”律師唸到這裡頓了下,看向失神的爾霄遨。“爾先生——”律師試探地叫了聲。
“我聽到了!”冷冷地回了句話,爾霄遨不耐地又繼續道:“我拒絕接任!”
“請爾先生聽完再作決定會比較明智些。”律師理性地勸說,又開始念道:
“法亞的下一任總裁將是艟艟小姐的法定監護人,如果爾霄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