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師傅卻非要金鳳回答,說:“金鳳,金鳳,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你怎麼不說話?”
金鳳不說話不行了,說:“那麼大的餃子還佔不住你的嘴,好好吃你的餃子吧!” 金鳳做的是惱樣子,說著卻情不自禁地笑出來。笑時眼裡找的是宋長玉。宋長玉也在看她。二人目光相碰,如嘩地開了兩朵心花。
宋長玉和兩個師傅在食堂吃飯是要交伙食費的,每月每人的伙食費有固定的標準,發工資時從工資里扣除。像現在這樣的生活水平,他們交的一個月的伙食費還不夠吃半個月的呢。會計對明金鳳打招呼,伙食標準超了,得趕快控制一下,把標準降下來。不然的話,超出的部分還得廠裡出錢往裡邊添補。明金鳳不聽招呼,沒錢了就找會計要,該買蛋照樣買蛋,該買肉還是買肉。花錢不多,吃的飯這樣好,這樣的便宜跟天上掉餡餅差不多。兩個燒窯師傅的身體如同往窯裡添了不少好煤,熱量和精力增加不少。他們喜得在工棚裡直尥蹶子,一個說,他想老婆了。一個勸宋長玉,一定要娶金鳳做老婆。別的且不說,光憑金鳳做飯的手藝,娶了她,起碼不會屈嘴。宋長玉說:“師傅不要拿我開玩笑。”
會計說話金鳳不聽,會計把伙食超標的事跟明守福說了。明守福讓金鳳把伙食標準適當控制點兒,超一點兒可以,別超出太多。
金鳳說:“我沒法控制。”
“錢是你花,菜是你買,你怎麼能說沒法兒控制呢!你要知道,讓人家再多交伙食費不合適,花冒了就得拿廠裡的錢往裡貼。”
“要貼貼我的工資,我不領工資了還不行嗎!”
當爸爸的搖了搖頭說:“你這閨女呀,讓我怎麼說你好呢!老話說一個閨女半個賊,以前我還不大相信,看來話老意思不老,老話有老話的道理。”
宋長玉還有行動。這天吃過午飯,明金鳳說,她把晚飯做好蓋在鍋裡,各位師傅下班後,自己吃自己盛就行了。今天是她媽的生日,她晚上要提前回家做生日飯,向她媽祝賀生日。這是個給明家送禮的機會,有心的宋長玉一聽就記住了。幾個月來,宋長玉體會出來了,明支書和明大嬸兒對他不反感,也不排斥。因為對老家的村支書印象很不好,一開始他對明支書也很警惕。經過觀察,他覺出明支書和他們老家的支書有所區別。儘管明支書在村裡也是說一不二,一跺腳村裡的土地亂顫顫,但明支書要顯得開明一些,肚量似乎也大一些。更重要的是,明大嬸兒為人比較和善,從不仗著丈夫的權勢欺人。也是因為他對老家的支書比較瞭解,他深知村支書對村民來說意味著什麼,不敢對明支書有半點小瞧。當然,明支書跟唐洪濤不能比,明支書不是國家幹部,不是處級,也不是科級,什麼級都掛不上。但明支書腳下有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穩定的土地,有著以土地為基礎的穩定的權力,他的背後還有著強大的家族勢力的支援,這些條件又是唐洪濤所沒有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哪個煤礦的礦長都不會幹一輩子。一個礦長幹上三年五年,頂多十年八年,不一定會流到哪裡去。靠礦長沒靠上,能靠上一個村支書也不錯。傍晚,宋長玉見明金鳳回家去了,他也請假提前下班,借腳踏車到縣城買回一個生日蛋糕,匆匆吃了一點晚飯,把蛋糕提到明守福家裡去了。
蛋糕是用圓形的彩色硬紙盒包裝的,盒頂繫著仿緞的大紅塑膠帶。解下用塑膠帶紮成的蝴蝶結,下面是一層蟬翼般的透明玻璃紙。隔著玻璃紙,就把下面的大蛋糕看見了,蛋糕上面五顏六色,有花有朵,有松有鶴,還有一行用黃|色奶油寫的連筆字:生日快樂!明大嬸兒一見驚喜得不得了,說:“這就是生日蛋糕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