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仍是姑娘的髮髻。看著她穩步上前,接過聖旨,她已覺比自己中了狀元還高興。等她退回來,心思便一直在那,探花是誰,進士又有哪些,她再聽不見。
三年前在阿這姐姐墳前,她們約定好了,大殷大門重開之際,便是她歸來之時。
宋姐姐回來了……雖然已有些物是人非,阿這在地底長眠,薛院士也在那裡躺下了。
從皇宮出來,一路駕車到阿這墳前,剛過清明,清掃乾淨的墳前又長出悠悠青草來。
柳雁俯身拔了一會草,聽見後頭有馬蹄聲,轉身看去,就見了那穿著碎花長裙的姑娘往這走來,四目相對,宋晴已笑道,“墳頭那花兒別拔了,阿這喜歡。”
柳雁微微點頭,見她眸眼已紅,也是感慨。兩人蹲身默默除草,將墳頭除盡,才歇了手。坐在墳前,仍像三人同行時,說著天,說著地,只是阿這再無法說一句話。
“你走了後,你爹孃就總往我們柳家來問你下落,認定是我助你逃出京師的。直到我娘發火,他們才不敢來。如今你回來,有回家麼?”
宋晴搖頭,“沒有,怕他們將我綁了去,不許去貢院考試。”
“皇榜一揭,他們也會猜宋晴便是你吧。”
“確實,我一天換一處地方躲著,他們找不著的。”宋晴如今說這些已輕鬆多了,“我現今是榜眼了,朝廷命官,回去他們也奈何不了我。”
柳雁有意無意看著她的手,但凡一個人生活是否疾苦,都能從一雙手看出來。本以為她一個未嫁的姑娘家會受許多苦,畢竟當初給她的銀子不多。可意外的是那雙手仍舊細滑白淨,不像是受苦的人,好奇問道,“宋姐姐這三年都在做什麼?”
宋晴見她往自己的手瞧,稍稍扯了袖子,將手遮住,笑道,“拿了銀子做點小買賣,誰料頗有天賦,發了筆小財,這幾年也算過得不錯。哪怕是不用再倚賴家中,也不用擔心衣食住行。”她笑道,“當初你借我的錢,宋姐姐加倍還你。你若要吃肉,我也能給你開三日宴席,吃個痛快。”
柳雁笑笑,“三日哪裡夠,得三十日,三百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生三世不停,寓意在此。宋晴聽得明白,“只要大殷不再變,我便一世都不會走了。”
柳雁總算是安心下來,只恨沒有酒和她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正是四月,放眼看去,一片綠意。兩人席地相談,說古論今,說著說著,提及這次科舉,宋晴又道,“你們柳家出了一個狀元一個進士,怕是整個京城都要當做茶餘飯後來說了。”
柳雁眨眨眼,“那進士是誰?”
宋晴啞然,“柳芳菲呀。”
柳雁更是意外,“她方才也在大殿上?”
她只顧著瞧宋晴去了,後頭的人沒看,後面的話更沒聽,乍聽下好不詫異。原來柳芳菲也去考試了,可那日見了四叔,他可是一字未提。不過也對……四叔向來是不管她的。添了十四弟和十五弟之後,也更是疏遠那八姐姐了吧。
除去前三甲,其餘十人都是進士,柳芳菲也是其中一人。在家中看著柳雁接旨成了狀元,再去看自己,不過是進士。她到底是比不過柳雁的,哪怕是廢寢忘食的學,也比不過。
她花費了五年光景,別人不過五個月,那種挫敗感,非一般人能知曉。乘車回去,知道柳家不會有人為她慶賀,定都顧著柳雁去了。途經那胭脂鋪,便給自己買了盒胭脂。看看銅鏡裡的臉,根本不像個姑娘,她也該好好收拾收拾這張臉,同在四夷館,卻是做整理和他國往來文書的事,輪不到她去學他國文字語言,做譯字的事。
拿著胭脂上車,還未踏步上去,就被人猛地捉了手,她擰眉看去,見了那婦人,卻是一頓。
不過四個月沒見,瞧見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