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提著大行李箱先下樓,張穎留戀地回頭打量了一眼住了四年的宿舍。
“……都走了,之晴,現在宿舍只剩你一個人了。”
“都要走的,我也要走的,早晚的問題而已。”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最好的同學,最好的朋友,不可能一輩子都呆在身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情非得已……
她也要走的,等月底幼兒園的代課結束她就會離開,她已經投了簡歷去省城的一傢俬立幼兒園,負責招聘的是她們輔導員的同學,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會去面試。
張穎一直不理解她為何捨近求遠去省城,本市就找不到工作嗎?她的回答是:我弟弟今年剛好考取省城的大學,我去那邊工作,兩個人有個照應。
可這是真正的理由麼?或許不全是。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不想呆在本市了,這裡有她不願回想的記憶,有她不願再見的人……
其實,人如果真的想要離開一個地方,總能給自己找到一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之晴,你不會怪我吧?我這麼沒義氣,這麼重色輕友……”張穎對自己為了去給男朋友暖被窩而捨棄好朋友把她一個人留在宿舍充滿了深深的愧疚,幾乎是含著眼淚在懺悔。
“不會,怪你什麼呀?我羨慕你,也祝福你的。”
於是,豪情的北方姑娘張穎頓時淚流滿面,感動得稀里嘩啦。
兩個人原本說好不哭的,卻在樓下張旭的車子旁邊抱著哭成一團。
值班室裡的阿姨探頭出來看了看,很快就縮了回去。每年這個時候,經常有學生在這裡上演這樣的悲情一刻,對於這種場面她早就見慣了。
唉,這幫感性的姑娘們啊!
“有空就去酒吧找我啊,去省城前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給你踐行。”
“我會的。”
“還有,保持聯絡。”
“嗯。”
幾天之後,穆之晴接到了省城那家幼兒園的面試通知。因為輔導員的引薦,面試很順利,回來之後沒多久,錄用通知也來了。
穆之晴很開心,她開始整理東西,把用不著的冬衣棉被什麼的都寄回鄉下去。向著新生活邁進吧!她在心裡信誓旦旦。畢業的那點感傷,那些離愁別緒在滿心的鼓舞面前似乎當然無存了。
那天,她從郵局回來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了向暉。
自從食堂那次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她聽輔導員說他因為成績突出,學院領導已經決定要他留校。
他留校,她離開,這或許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
穆之晴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跟他打招呼,他站在這裡是……?
“之晴,你回來了?”向暉的開場白讓她遲鈍了片刻,他是等她?不然怎麼會這麼說。
“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兩個人默默地走到籃球場的附近,穆之晴看著這個她曾經無數次站在這裡為他吶喊助威,也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心裡有些百感交集。
從哪裡開始就要從哪裡結束麼?可是他們不是早就已經結束?
“聽說你要去省裡?”向暉先開口問。
“嗯。”她不奇怪他會知道,無論他是偶然聽到的訊息還是刻意打聽的,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找她究竟想說什麼。
“已經定下來了嗎?”
“嗯,開學就去。”
向暉似乎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他彷彿在做某種決定似的。許久,他說:“不要走,行不行?”
穆之晴愕住了,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她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啊?
“我知道是我小氣,是我疑心病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