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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水。只不過經過這些年農村改革的變化,莊稼比過去長得更好了,樹木比過去長得更高了,姑娘們也比過去穿得更時髦鮮亮了。究竟缺了點啥?那具體名目又不大說得出來。

可是,只要一回到軍營、都市後,追思童年的生活,又覺得不妥,這家鄉的山水阡陌間,一定有什麼東西淡化以至消失了,才使得遊子的那份情絲飄忽不安。每當百思不得其解時,也只好魯迅似的自我安慰道:“家鄉本也如此。”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不要犯戀人分離後的通病——滿腦子盡是她的優點。

前幾天,家鄉經濟資訊員、少年時的朋友屠生來成都辦事,走進我家後,把這些感覺講出來,請他幫我解開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哥德巴赫情結”。怕他聽不明白,我又導演式地連說帶比畫地啟發他:“就是說,現在家鄉的山川原野間,人情風土中,有啥如詩如畫的東西失傳了。比如炊煙,現在是看不見了,我知道農民用上了沼氣。這都不算,你說還少了點啥?”

他一拳擂過來,笑彎了腰地說:“你們這些文人兒哪——少了點啥?我知道——少了點,或者說根本就沒〖〗得黃牛、水牛、崽兒牛;更看不到‘牧牛圖’、‘鬥牛圖’、‘一人一犁牛耕圖’了。”接著,他哼了一板川劇《別洞觀景》的新段:“‘漁翁們,手持釣竿江邊走。牧牛童,倒騎牛背橫吹短笛,聲音多雅秀。牛兒哞哞,聲聲入畫樓。家鄉這般美,農夫樂悠悠。’你說說,是不是覺得少了這些?”

我頓時醒悟過來,高聲叫道:“好你個屠生,‘知我者,二三子’。你龜兒子就算一個。”

隨後,我頂認真地問他:“農村真沒了牛,那農民們犁田耕地怎麼辦?”“怎麼辦?你鹹吃蘿蔔淡操心。笨辦法總還是有嘛!糧食還不是照樣種出來,餓不倒你。”

此時,我長嘆一聲,大約臉上的表情很有一些痛苦了。

誰知他反唇相譏道:“你遭〖〗了!不在城裡用心思當官,還在想那些農村頭的事。”

我與屠生是中學時的同班同學。那天,語文老師講《分馬》一課,這是選自周立波小說《暴風驟雨》中的一節。老師不緊不慢地說:“南方農民的牛,北方農民的馬,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分馬》,表面上寫的是農民們分得馬兒的喜悅心情,其實,更主要的是寫他們翻身得解放、當家做主人的時代風貌。在農民們看來,偷牛盜馬就是江洋大盜;愛牛愛馬就是愛田愛土。因此,你們放學回家後,就應當照顧好生產隊的牛兒、馬兒……”

愛牛愛馬,或許是農民的本色。那時,我家的老屋並不大,前半部分住人,後半部分就圈牛和豬。豬是自家養的,養成後的一切收入全歸自家所有;牛卻是生產隊公有的,隊裡總是讓最負責任的人家看養,而且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養一頭牛,一年給你多少精飼料、粗飼料和多少工分是固定好了的。而平時你究竟給牛餵了什麼,實在是沒法監督你。但是,一旦你家養的牛兒掉了膘,皮毛失去了光澤,農民們就會指著鼻子問你:“那牛飼料,你人都吃了!”這話一旦成了全隊農民的共識,你家的牛就不要再想養了。因此,課餘時間,或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總要儘可能給牛兒拔一抱青草,放到它跟前;而餵豬兒的豬草,我卻從未打過。最有情趣的是假期中,南山放牧,“牛角掛書”、“牛背吹笛”,那便成了我的專利……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牛兒哞哞(2)

我真想不通,當今的農民為啥不養牛,便又問屠生:“現在的牛兒都到哪裡去了?”他不耐煩地說:“你還在想那些事。實話給你說吧——死了、吃了、賣球了。”

我大惑不解,要他講細一點。他嘆了口氣說:“現在的人心�啦……”�

他說:農村包產到戶後,牛兒也分下去了,或三四戶人家一頭黃牛,或五六戶人家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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