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搭建,以木榫做了暗連,覆刷一層淡香桐木漆膠,看起來沒有縫隙連線,好像從地裡長出來的一般。寶玉看見門簾上掛著一張三丈大匾,上書‘文房四寶’,筆畫飛揚如龍吻,軒峻壯麗。
寶玉忍不住往裡走,後面李貴為難道:“爺,咱進不去。”
他見寶玉回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寶二爺,這裡賣的都是文人用的東西,高階,大氣,上檔次。您看上面的牌匾,那是當朝華蓋殿大學士親筆手書,除了您這樣有才氣的,誰也進不去。”
茗煙這潑猴聽見了,瞪著牌匾摩手,想要試上一試。
寶玉扯住他,瞪一眼,道:“先候著,等你家爺也做了大學士,拆了它帶你們進去。”他不由懷疑:茗煙到底是隻狐狸,還是真的個潑猴做的妖怪?都說他天不怕地不怕,這也太過火了,大學士的親筆手書,他一個大妖級別等同於秀才的,找死不成?
【潑猴有待教育。】
寶玉惡狠狠的想了,走上光滑的木階。
牌匾閃過雪白熾光,與他文山的才氣應和,好像穿過一個脆弱的氣泡,啵的一聲,也就過去。
樓裡沒人伺候,只有一個個造型精緻的小櫃檯,上面放著紙墨筆硯等物。寶玉先看毛筆,沒一個比火烏赤毫好的,乾脆閃了。墨條他很需要,不過上面的標價,委實讓他承受不來,不如先拿府裡的普通香墨用著,以後練好字,再買不晚。
紙張方面,有普通的造竹紙,跟府裡的一樣,也有更好的十扣紙,從一張三兩銀子到100兩銀子不等。寶玉還尋思著賈政那邊500兩的,旁邊一拐,看硯臺。
他在房裡有兩個硯臺,一個用著,一個備用,都是普通石硯,頂多材料好些、看起來漂亮些、價格貴些,其實沒什麼大用。他看見這裡有更好的奇石硯,走了一圈,眼睛就挪不開了。
奇石硯包括石、鐵、銅、銀、金、玉各種,可以裝載文房四寶中的另外三種,除了不能盛放別的東西,跟看過的小說裡,那種儲物的寶貝一樣。他早就想要。
他不是秀才,不能紙上談兵,自然用不著隨身攜帶文房四寶。可是用不用得著那是一說,喜歡不喜歡就是另一說了。儲物類的寶貝,上輩子打死見不著。
一路走過,有黑石大硯,端莊厚重,頗顯文人古風;有鏗鏘鐵硯,色澤銀白,閃爍鋒銳寒光,自帶種銳意盡顯之意,要是那少年得志的,鐵定喜歡;也有大黃銅遛雄虎、亮銀小硯、華美金硯,到了最後,是君子如玉的玉質硯臺。
前面的寶玉都不喜歡,他不是銳不可當的勇士,也不是儒雅穩重的知天命的人,只是一隻小小的蝸牛,一路攀巖而上。
唐詩宋詞元曲,諸朝大家珠玉在前,養了他不錯的涵養。
不願意光芒四射,也不願意深藏澗底,只是定下一個目標,慢慢實現罷了。
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當目標定下,他願意做一塊安靜的石頭,承受風雨雷電,也享受春暖花香。
玉硯,他喜歡。
寶玉在青玉硯、翠玉硯、紫玉硯臺、百花玉硯上一一掃過,到了盡頭,見是一個檀木鏤空的盒子,放著一款表面斑駁、內裡斑駁,好像通體裂紋,又好像長出繁茂花蕾一般的黃玉硯臺。
他伸手摸去,只覺觸手溼潤、溫軟,拿回手指一看,又沒有水跡,端得是一塊好硯。寶玉把硯臺拿起來,恰好掌心大小,正能藏在裡袖或者內襟之中。硯臺四邊凸出半指長鰲首,讓軟潤的黃玉硯臺,多了一股大氣。
好看,好用,正適合他。
寶玉往下掃了一眼,把硯臺放回盒子,轉身就走。
三千兩銀子……他麼的,奸商……
樓外李貴和茗煙候著,見他出來,上前湊趣道:“爺,可有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