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笑道:“這小子,接連吃了兩個大虧,要我給他做主呢……。多大人了,這還找家長哭鼻子,不怕丟了三甲舉人的臉?”
錢謀國輕笑道:“我等兄弟,便是耄耋已老,或是成了進士學士,不也是您的愛徒?恩師,兄長吃了虧,您可不能幹看著。”
“哦?你待如何?”
“打他丫的!”
錢謀國看起來樣貌普通,這一發怒,像是個護崽的獅子。鬚髮根根炸起,雙眼充血,頭頂冒出略帶殷紅的煙氣來。他冷笑道:“咱們王道儒家,雖說要收攏妖族,也不是那幫青丘狐狸能夠炸刺的。至於賈雨村,我去幹掉他!”
“壞文名啊。”
“嘁,弟子就沒在乎過文名。”
陳長弓搖搖頭,摁下了錢謀國心頭怒火。他這兩個弟子,要說資質、稟賦,絕對是錢謀國遠遠超出,但是錢謀國是個做事隨心的,文名差了,以至於才是七膽舉人,比錢謀學還差了一膽。
不過人之稟賦、天性,他認為該隨心而走,不能讓錢謀國失了通達念頭,反受其害。
只不過……
他眼睛乍亮,拍弓笑道:“兀然多了兩個有趣的小子,不錯,很不錯!”
一個賈寶玉,以生員之身招了賈雨村,又以生員之文名踩了兩個三甲舉人,定是賈府中興砥柱。他認為這很好,是大周再起英傑。
一個賈雨村……這倒是有趣了。
收到錢謀學的紙鶴之前,他已經收到了賈雨村的紙鶴。上面只有八個字,而正是這八個字,讓他都揣不清賈雨村的心思。
王法之爭,一葉障目。
好個王法之爭,好個一葉障目……按說賈雨村親近賈府,應該有親近王道儒家的意向,可他又算計錢謀學,要壞了賈寶玉的文名,看起來又是要進了法道儒家。
只是這些也就罷了,這件事的結果是寶玉文名大漲,錢謀學及賈雨村自己文名衰落,做了賈寶玉的踏腳石。
縱觀全域性,又像是親近王道儒家的做派。
撲朔迷離,拿不定主意。這賈雨村,到底在謀算什麼?
可不管他謀算什麼,單憑把錢謀學玩弄掌心的本事,《劍吟》數首的名聲,已然是個大有用處的。無論是王道儒家,還是法道儒家,都不願把他逼到對面的陣營去。
所謂牆頭草,那也分價值論。賈雨村,正是那不能夠隨便拔掉的牆頭棟樑。
陳長弓思量片刻,喝口酒,笑道:“管他在謀算什麼,都只不過是個舉人而已,我倒是對他不感興趣。”
說著,好像心思通明,肆意放飲。酒過三巡,突然怔了下。
他對賈雨村不感興趣,但是有件東西,真真個感興趣了。
《竹石》都能斷章取文,如此大氣。那賈寶玉,另一篇文章又是什麼?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這兩句可是逼得謀學嘔血,不知道是何等文字,又是如何稱頌紅袖孃的?”
嘴角勾起不羈壞笑,進士文位,言出法隨。
一聲長笑,劃破長空,向那巍峨的中都城飛射而去……
…
寶玉等眾人散了,找了茶樓喝茶,不過癮,又找了酒樓,喝酒。
王善保站他身後,木木的臉露出擔憂道:“爺,您的身體……還是少喝些吧。”
“沒事,些許淡酒,不值什麼。”
寶玉隨口安撫了王善保,繼續一盞盞的,把那青花小瓷杯中的酒液喝光了去。桌上的飯菜豐盛,有烤鵝子鴨、半扒雞、玲瓏七翠……都是東城這座專供達官貴人的酒樓的招牌菜。他一點沒動,只是喝酒,酒空了,立馬有小二滿上。
“爺,咱回吧。”王善保瞪住小二,勸說道。
寶玉搖頭,抓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