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矇騙之外,心生私念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其實我們都還年輕,在地方上多歷練幾年,未嘗不是好事,可我們眼裡卻只盯著朝中的職位,總覺得自己應該象先生還在時那樣,參與國家大事。因為不能進入中樞,便覺得自己受到了打壓,甚至因此怨恨起悼仁太子……悼仁太子是先生精心教導多年的弟子,說來也是我們的同門,若他真有什麼不好之處,先生心裡難道還會不知道麼?若他果真對先生有怨言,甚至不惜下手暗害,先生目光如炬,難道會毫無察覺?可先生卻從沒說過太子不好的話!是我們……錯信奸邪,將悼仁太子送上了絕路。回頭想想,當時先帝已經病重,悼仁太子隨時都有可能繼位,若他能順利登基的話,先生的抱負,先生的設想,都有機會實現,那會是什麼樣的光景?”他看向郭釗,目中含淚:“這一切,都叫我們這群不肖弟子毀了啊!”
郭釗低頭,忽然抬手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時,雙眼已是通紅:“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要彌補。正因為我們做錯了,違背了先生的遺願,給百姓帶來了災難,所以我們才要站出來,為這一切負責!二哥,你還年輕,難道就甘心終身留在這種地方,只為了一小群山民而活?!為何不想辦法救更多的人呢?!”
曹澤民悲涼地笑了笑:“救更多的人?若照你的想法去做,恐怕要死更多的人吧?師母當年背棄了先帝與悼仁太子,扶助今上登位,如今又再背棄今上,落在世人眼中,成什麼了?四弟,那張椅子誰愛坐,就讓他坐去吧,何苦再造更多的孽?!”他站了起來,轉身要往乾草堆的方向走,那裡是他的床鋪。
郭釗激動地跟著站了起來:“二哥,你真的不肯答應麼?!我知道你心裡對師母有怨言,可師母已經知道後悔了,她天天為小六的死哭泣,也十分想念你。她說如果能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絕不會相信皇帝的話!如今雖無法回頭,但她也不能再容忍他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害人了!二哥,你可知道如今朝中是什麼情形?皇帝與馮家起了內訌,宗室諸王與皇帝也鬧起了不和,與馮家更是水深火熱!我上個月剛剛收到京裡來的訊息,有兩位老王爺忽然暴斃,死因成謎,世人都猜測是馮家人下的手。皇帝因此申斥馮家人,還尋藉口將馮兆南的軍職給捋了。派往安南的大軍統帥也定了下來,馮家完全被排斥在外,甚至有傳言說皇帝即將會下旨立長子為儲君。馮家已經有了不臣之心,馮兆東轄下的禁軍出現過幾次異動,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起動亂,二哥……”
曹澤民脫去溼衣,倒頭睡在乾草上,竟像是完全沒聽到郭釗所言一般。
郭釗叫了他幾聲,見他完全沒動靜,便知道他的心意,嘆了口氣,走到門邊,發起愁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勢漸漸小了,他咬咬牙,回頭再望曹澤民一眼,毅然離開了屋子。
隨從跟上去小聲問:“四爺,二爺不肯回去,咱們該怎麼辦?”
郭釗抿了抿嘴:“他會回心轉意的。在那之前,我們先回德慶城去,想法子把二哥從這鬼地方弄走,再尋個地方安頓下來,慢慢勸他。我就不信,以我的耐性,會等不到說服他的那一天!”
第五十九章 傻子
朱翰之津津有味地看著街角的賣藝人表演,雙手抓著個蔥油餅大大地咬了一口,芝麻、蔥碎與粉皮頓時掉了一地。
明鸞嫌棄地睨著他:“髒不髒啊?你就不能好好吃?那些表演有什麼好看的?眼睛都挪不開了!”
朱翰之匆匆轉過眼珠子瞥她一眼,又迅速轉了回去,嚼著餅的嘴含糊不清地說:“很……有意思……”等到他終於把那口餅吞下去了,口齒才變得清楚些:“以前從京城流亡去北平的時候,我遇到過這樣的街頭賣藝,但那時我又飢又渴,心裡還茫然不知所措,哪裡有心情停下來細看?如今大龘事都辦完了,我心已安定了,還不趁著沒人管,多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