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朱佑樘豈會不知道?朝廷很早之前就想整肅邊鎮,可是一直都下不了決心。何也?就是因為邊鎮的事複雜不已,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疏漏,就可能導致邊鎮糜爛。
如左丘明、王芬等人,竟敢擅自調動軍馬出關襲擊商隊,可見這些人的氣焰囂張,其實這種氣焰,說穿了也是朝廷助長出來的,朝廷為了維持邊鎮的穩定,往往對邊鎮縱容退讓,有時邊鎮的某些人居然還挑起軍中譁變,從而逼迫朝廷讓步,而朝廷分明知道是有人搗鬼,卻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仍舊派人安撫。自然而然的,將這些邊關的官員滋養得驕橫無比,甚至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柳乘風這一次去邊鎮,也幸好將這些彈壓住,否則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正是因為知悉這一次欽命差事的艱難,等到宣府漸漸穩定之後,滿朝文武卻以柳乘風身為武官節制宣府不妥為由,大肆彈劾柳乘風,才導致了朱佑樘的極端不滿,邊鎮糜爛的時候,這些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左丘明差點兒就要謀反了,他們也當作什麼都沒看到,那總兵王芬擅自帶兵出關去追殺商隊,也無人去風聞奏事,偏偏事情穩定下來後,這些人倒是眾口一詞,彈劾柳乘風心懷不軌了。
這些人彈劾得越兇,朱佑樘就越能體會到柳乘風的不易,因此柳乘風擅自回京,換做以往,朱佑樘無論如何也要訓斥幾句,可是今日卻沒有說什麼。
柳乘風道:“陛下身體不好。應當多歇一歇,倒不如這樣。微臣略知一些醫術。就讓微臣來為陛下把把脈吧。”
張皇后不由笑道:“本宮也是這樣想,御醫們一時都尋不到良方,還真得讓你來看看。”
朱佑樘不置可否地笑笑,等柳乘風搬了凳子坐到了榻前。伸出手讓柳乘風把脈。
朱佑樘的手腕很纖細,或許是操勞過度的緣故。身體很差,柳乘風搭在他的脈搏上,診視了片刻。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之色。又看看朱佑樘的臉色,良久才道:“陛下得的是心病,身體倒是無礙。”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朱佑樘的反應。
其實有句話,他沒有說,就是陛下根本就沒病。只是這種話當然說不出口。不過柳乘風檢視他的脈象,確實是一丁點的病症都沒有。只是有些體虛的症狀而已。難怪那些太醫們束手無策,查不到病症,又不敢說朱佑樘沒病,只好趕鴨子上架開一些滋補的方子。
而柳乘風則不同,別人不敢說的話,他敢。雖是膽子大,可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儘量地委婉,只說是心病。
張皇后在旁道:“只是心病?卻又為何突然昏厥?你再看看。”…;
誰知朱佑樘卻是淡淡一笑,道:“不必再探了,他說的沒錯,朕得的確實是心病。”
柳乘風危襟正坐,道:“讓微臣來猜一猜陛下的心病如何?”
朱佑樘淡淡道:“你說吧。”
柳乘風沉默片刻,道:“內閣大學士劉健乃陛下肱骨之臣,君臣之間親密無間,可是近幾日,陛下卻察覺出劉學士近來似乎有些反常,似乎劉學士與陛下疏遠了許多?更可怕的是,劉學士一旦離心離德,他主掌朝政十幾年,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從內閣到六部,再到不少巡撫,都與他息息相關,一旦事情到這最壞的地步,朝廷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朱佑樘吁了口氣,並沒有吭聲。
柳乘風繼續道:“可是話又說回來,陛下與劉健情深厚意,若說劉健當真在耍弄什麼鬼,陛下難道就當真相信?”
這句話說中了朱佑樘的心事。
以他的睿智,怎麼可能一面倒地相信劉健在搗鬼?只是事情過於巧合,讓他不得不留一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朱佑樘怕的就是這個萬一,因為劉健這個人實在太棘手了,要真是萬一,就極有可能動搖社稷了。若是換了別人,朱佑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