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秀同樣渴望有個歸宿。別人擁有的,她也想得到,得到它……為什麼自己要做一個討乞的人呢,真下賤,下賤……命哪,註定了……掌握在閻老王手裡……
黃昏走來了。這一天黃昏是這樣寧謐、溫馨。淡淡的雲霞纏繞著高高的天空,星光寥落,月白風清,無聲流淌的銀河撕扯著薄薄的夜幕,漸漸沉睡的田野瀰漫著泥土的芬芳。
劉雙喜明天勉強可以走路了,他打算最後在這窯洞裡住上一夜,在這窯洞裡算起來呆了有十多天,他在這裡像蝸牛蜷縮在螺殼裡一樣孤寂得心都碎了。特別是白天,何春秀丟下他繼續要去討乞,剩下他一人躺在窯洞裡簡直讓他死了似的。
螢火蟲在窯洞口飄忽著,偶爾飛進一隻兩隻來。
蚯蚓在地皮裡竄動,咀嚼著草根,噝噝地微響。
何春秀在劉雙喜懷裡呼吸著,她的胸脯一顫顫地湧動,如拉緊的弓弦貼在他的身上。他摟著她,聽著她的呼吸聲,沒一點睡意。
這時不知在哪裡傳來一聲牛叫,劉雙喜聽得很分祥。驀地,他感到了一種被翻卷、被撕裂、被切割的痙攣般的激情,身上有一群螞蟻爬動似地從那腿間癢到五臟六肺裡。原來他因為牛叫聯想到了公牛與母牛亢奮的*。
劉雙喜悄悄伸手去解開何春秀的褲頭,褲頭拉至膝邊,窯洞口刮進一股刻骨寒風,何春秀*的大腿凍得顫抖著……劉雙喜心疼了,煞煞辣辣的那股狂熱勁一下子消失了,將自己身上的爛襖包裹住她的下身。他咬緊牙齒忍耐著寒冷,腿間那硬硬的東西像泡沫一樣化了,縮排肚子裡泥鰍那般鑽著。
多漫長的夜啊。
三更時劉雙喜忽然生起了一個念頭,輕手輕腳推開懷裡熟睡的何春秀,抓起扶手架出了窯洞口,何春秀醒了,稀裡糊塗之中問了一聲:“去做什麼呀?”劉雙喜道:“屙屎。”何春秀一會便接著睡了。
離這窯洞不遠是一個村莊,劉雙喜就在這村裡被狗啃了一口,他心底裡此刻恨不得砸死這村裡所有的狗。劉雙喜現在打算去這村裡,並不是去打狗,他的主意是想偷幾件禦寒的東西,因為他和何春秀身上太單薄了。剛來這村裡時,他看到各家門口的屋簷下都曬著被毯、衣服等。劉雙喜料到夜裡肯定有的人家會忘了將這些東西收進屋裡去的。趁著他們睡著靜靜地摸它幾件,第二天一亮就離開這地方,不是個很妙的辦法嗎?抓著了是他的,抓不著是我的,我劉雙喜不幹也得幹,眼鼓鼓的白挨凍,唉……沒點人樣子的劉雙喜啊,你又做拿人白眼的事啦,你為什麼不正正直直的活著呢?劉雙喜為自己的行動懺悔起來卻又死不下這心,他仍是鬼鬼祟祟地向那村裡晃去,一拐一拐的把扶手架控制得發不出一丁點碰擊的聲音。
月亮散佈著銀光,映得地上清清楚楚。
劉雙喜還沒走到村裡,村裡的狗就汪汪汪地吠叫著,這時他想起那祖輩流傳下來的藏身咒,默默地念……“打馬藏人魂,藏蓋何人藏,藏身令神不見,見令鬼不知,急急如律令敕,雲頭鬼腳吞鬼精,惡殺不聞,天靈靈地靈靈,祖老大上君,天日是新地是利,蔭蔭龍水生,天皇皇地皇皇,年月日利大吉昌,廿四山並無煞,廿四山鬼中藏,年殺,月殺,日煞,時煞,自有雄雞一刀擔當。”
劉雙喜進村裡後大群的狗圍住他狂吠,可是沒有一個人從屋裡出來看個究竟。劉雙喜繞了幾轉,在幾戶人家門口找著了兩條女人的紅褲衩和一雙男人的布鞋,其他什麼都沒找著。
回來的路上過那渡小木橋時,劉雙喜那扶手架沒點中橋板,如一粒老鼠屎似的滾進了橋下的圳溝裡。圳溝裡水面雖然不太深,劉雙喜溼了一身爬起來後,扶手架也順著水流飄走了。沒有扶手架劉雙喜站不起,只好一直爬回了那窯洞。何春秀看了嚇了一跳,問劉雙喜去做了什麼,劉雙喜半句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