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從未見過我爺爺長什麼樣。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蠶眉厚唇,還有一張方臉,和我父親的眉眼十分相似,一看就有一種血緣上的顫動。望著祖父的臉,讓我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第二張照片,是木戶有三獨照,他還是那一身裝束,站在個丘陵上,背景是一堵半坍塌的古城牆。牆體正中有一條隱約的縫隙,縫隙兩側的光影頗有些不自然。只可惜分辨度太低了,無法看清細節。
照片旁邊的註釋說這是木戶有三,攝於勘察途中,但沒提具體地點。
我注視爺爺的照片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忍住淚水,把剪報還給木戶加奈。木戶加奈注意到了我的情緒,多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這麼說來,玉佛頭現在你的手裡?”黃煙煙問。我注意到,她已經有意無意把自己當成了帶頭人。
“準確地說,是在我家族中收藏。而它的處置權,則是在東北亞研究所手裡,即使是我也無權單獨做出決定。我能拿到的,就只有這幾張照片而已。”
藥不然忍不住怒道:“那你丫還跟這兒廢什麼話!我告訴你,中國人民感情被嚴重傷害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木戶加奈連忙解釋道:“玉佛頭我一定會歸還貴國的,只是相關的協調工作還在繼續,現在距離成功只差那麼一點點。只要貴方能夠幫我,我有把握可以說服東北亞研究所的那幾個老頭子。”
她說得輕聲細語,可聽在我們耳中,卻別有一番味道。
圖窮匕現。
這個女人果然不像她表面那麼柔弱。
黃煙煙和藥不然聽到木戶加奈的話,無不憤怒。藥不然拍案而起:“操,你還當現在是盧溝橋事變啊,不要欺人太甚!”木戶加奈似乎受了很大驚嚇,連連鞠躬:“我是希望能夠讓國寶迴歸中國,替祖父反省過去的錯誤,促進中日友好,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把這個民族大義抬出來,黃煙煙和藥不然兩人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我暗暗佩服劉局的英明。看來他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於是不讓政府出面,甚至不讓五脈直接出手,大費周章地把我一個無名小卒推上前臺,現在看來是太對了。
“要我們幫你做什麼?”我問。既然這個女人開口提了條件,不妨先聽聽。反正我也不是國家的人,大不了一拍兩散。
木戶加奈對另外兩個人的怒火渾然不覺,她撩了撩髮根,慢慢說道:“希望你們幫我找一個人。”
我皺起眉頭。讓我們三個鑑定古物、尋訪遺珍什麼的,可以算是一把好手,可尋人這事,應該跟公安局說才對啊。
木戶加奈忽然笑了:“許桑,其實這個人對你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哦?”我挑了挑眉毛。
木戶加奈指了指我懷裡那個牛皮筆記本:“剛才我不說過麼,我祖父不是有一個類似的本子。那個本子裡的文字,是被加密過的,無法破解。我一直懷疑,祖父在那個本子裡寫下了發現玉佛頭的經歷。破譯這個筆記本,我才能去說服東北亞研究所的人;而許桑你也可以找出你們家族的真相了,不是嗎?”
我在心裡暗暗佩服,這女人好厲害,她已經看穿了我的用心,知道我也對1931年7月到9月的“空白”有著強烈興趣,不可能拒絕她這個請求。她借的這條金鉤,我不得不咬。
別看我們這邊一直咄咄逼人,其實從我們一進屋子,就是她在掌握著全域性,每一步都是她精心設計好的。我們明知有問題,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我認命似地嘆了口氣,問道:“木戶有三的筆記,和你要找的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木戶加奈道:“那個本子的末頁,被人用鉛筆劃過。這個劃痕經過還原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