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滯,令狐沖那一劍雖不慢,他那詭異的身法卻極快,頃刻便擺脫了遭圍之境。轉身反手又是一劍向我正刺而來。
這平平凡凡的一劍,卻令我古井不波的心頭陡然一凜,警兆大盛。我立刻後撤,卻不料他如影隨形而至,我運劍連連抵擋。但他劍法卻愈來愈鬼魅迅疾,不知下一刻會自何處出現,不令我有絲毫喘息,片刻間只交手十餘招,我便入了險境。忽地聽見一旁令狐沖低聲喝道:“破劍式!”
他手中那一柄劍忽地橫貫而入,左冷禪只堪堪使出一半的招式,便立刻便被他截了去。我趁勢運使手中之劍,由守轉攻,向他疾連刺去。卻見令狐沖這一劍似是無奇無式,卻將左冷禪這路辟邪劍法的種種變招,均數死死纏住。
這是“獨孤九劍”頭一次亮相在大庭廣眾之下。我見落入下風的令狐沖渾身劍意變幻不定,眼中卻一片清澄,自知他已入空明之境。只見他招招均數是隻攻不守,空靈飄忽,雖極其險象環生,卻彷彿絲毫不覺。
我自不會坐視他落入下風,立刻身形一動,長劍揮去。他卻恰正劍招回轉,頃刻我便來到他的身畔。這變幻間連順至極,沒有絲毫阻遏,我二人一守一攻,漸漸掌控了局勢。忽然間,只見到左冷禪面上青色微微一閃,我登知他已全力運使了寒冰真氣。左冷禪一身內力修為已然臻得化境,在方才比試中,連任我行那等高手卻亦被他真氣中的寒意所傷。令狐沖雖劍法高明,內力卻是大大不如。念及此,我便立刻身法騰轉,錯身而上。
令狐沖見我向前,亦默契得後撤,轉在一旁專心攔下劍招。便見左冷禪的一招寒冰神掌襲來,我全神貫注與他掌上相搏。雙掌相抵之際,便察覺到一股森冷異常的內力自我手心,向筋脈滲透進來。甫一入體便如同密密麻麻的蟻咬蟲噬,令我左手一麻。我不敢怠慢,體內紫霞神功微微一轉,頃刻便恢復了知覺。
隨著時光推演,左冷禪出手劍招雖仍是凌厲,內力卻露出了隱隱不濟之狀。縱我心下知曉,我二人中任何一個單獨與他相戰,必會敗於他的劍下。但此戰畢竟不尋常:這一戰亦從來無關勝負,而是生死。
是華山門派的存亡,是五嶽錯綜紛爭的了結,亦是江湖正道與俠義的捍衛。左冷禪心狠手辣,不仁不義,怎麼能為我五嶽盟主,又怎麼能當武林盟主。這江湖,雖陰謀紛爭,但那絲煌煌正義始終存在,只是蒙了塵,只是在某些片刻被忘卻——然而,雖萬人,吾往矣!
淪喪的永遠只有人心,從來不會是道。更不會是俠。我忽地隱隱明白,或許在人人欽慕的古武時代,亦是一般的人性紛雜。只是因千年光陰逝去,能流傳而下、得人銘記的,終是那一段段故事中俠道劍心的豪邁壯闊。而任何梟雄,任何陰謀,卻終究煙消雲散,雲開見日。
我凝集了全部真氣,匯於一掌。左冷禪生生受了我這一擊,內力衝撞之下筋脈便受了不輕的傷。但此刻情況危急,我生生壓下氣血浮動,不敢停留片刻便縱身持劍而上,再度出劍。卻見劍影紛迭之中,自左冷禪的嘴角緩緩溢位一道鮮血。
“嶽兄!”他忽然仰天笑了起來,手中劍法變換,眼睛卻直直的看著我,裡頭深深的情緒竟讓我在日光下分不清晰。一身白衣隨著身形飛揚起來,襯得他嘴角流下的鮮血愈發耀目,他低低的道:“你我相遇本是命中孽緣,死在你手裡,固所願爾!”
“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啊!哈哈哈……”
他的聲音終隨著沒入胸口的那柄利劍戛然而止,我終究是在心底裡低低嘆了口氣:嵩山派怕是自此要一蹶不振,再難抬起頭來。
作者有話要說: 櫻花全開了,有人讚美拍我的景色“不是真的吧,是畫出來的吧”,大家快抓緊春和景明去採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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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某某生快~(認識你很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