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品上得飛快。
孟澤川端起熱茶淺淺啜飲一口,望著對面的孟淺。
記憶裡那個髒兮兮的小男孩現在眉眼如畫、氣度不凡,孟澤川覺得自己居然也有看走了眼的時候,不,也不是看走眼,事實上,他沒怎麼關注過孟淺,他連親兒子孟深都沒關注過,更何況養子。
但孟澤川仍是開門見山地道:“小淺,回到孟家來吧,以後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這麼多年打拼的事業、家產,都歸你。小淺,我知道你現在玩樂隊挺紅,但孟家偌大的家業,不是你玩樂隊就能賺到的,你只要回來,你可以少奮鬥最起碼三十年,你也可以坦坦蕩蕩地站在你那小男友身邊。”
時箋抱著熱可可暖手,看著多年不見的“養父”,第一感覺,孟澤川老了,不僅是頭髮霜白、面上皺紋明顯,而是一種心態上的蒼老,曾經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靠自己就可以的事業強人現在急於給自己的家業找一名繼承人。
孟深顯然不行,他一生的事業交給孟深只會悉數毀掉,然後,他看到了時箋,突然想起自己多年前還有個養子。
孟淺名校就讀,年紀輕輕就發了一作數學頂刊,玩樂隊也是大紅大紫……
這樣的男孩子,稍微培養一下,便是完美的繼承人,他連性取向都是完美的,同性戀意味著他不會要小孩兒,以後這份家業依舊會回到孟家下一代手裡。
所以,孟澤川找了上來,又丟擲了巨大的一般人無法拒絕的餌——
他,孟澤川一生積累的家業。
繼承這樣的家業……
時箋順著腦補了一下,只要他回到孟家,掌控孟家產業,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他的哥哥、養母、奶奶從此只能看他的臉色吃飯,也挺爽的。
但是,時箋心底波瀾不驚,他慢悠悠飲了一口微甜的熱可可,嗓音很淡:“你知道嗎,我回到西安之後,找了一份琴童的工作,月入兩千,我不是賣慘的意思,我是想說,月入兩千我都過得挺好的。”
“現在,槐序樂隊大火,演唱會一場一場地開,年底又是各種商演,此外,琴行生意也不錯,而我物慾並不高,我去年賺的錢夠我花一輩子了。”
孟澤川不以為意:“樂隊、琴行確實都挺賺錢的,但那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小淺,你站在我提供的起點上,能擁有更多。”
時箋笑得蔫兒壞:“你確定要讓我回去,你知道我回到孟家,會做什麼嗎?”
孟澤川順勢問道:“什麼?”
時箋岑黑雙眸幽光浮光,他垂下長睫,遮掩其中致命危險:“先把孟家產業牢牢抓在自己手裡,然後當著孟家所有人的面親手毀掉。”
孟澤川臉色一白,又頗有些義憤填膺:“孟淺,我好像並沒有苛待過你,我給你提供的教育和孟深是一樣的。”
時箋冷笑道:“你確實沒苛待過我,你只是選擇了漠視,漠視所有人對我的欺凌。”
頓了頓,眼底掠過諷意,“當然,這樣的漠視也挺公平的,不論是孟深還是我,你都不在意。”
“也能理解吧,自我實現帶來的爽感是很足的,事業上你只要付出努力就會有所回報,你真正傾注了大量心血的從來只有你的事業。至於親子和養子,你根本不在乎,花點錢的事兒。哪怕現在,你來找我,也不過是因為你老了,你一手創辦的公司需要個優秀的繼承人才能維繫下去。”
“只要你創辦的公司還在,哪怕有一天你死了,你都會有一種活著的感覺,事業是長存的,你創辦的公司就是你活著的痕跡。”
孟澤川無疑是一方梟雄,泥腿子出生,靠著當煤老闆完成財富的原始積累,後來轉型做新能源也是風生水起。
他站在時代的風口上,又靠這個時代積累了巨大的財富。
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