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一揮,將不遠處的一隻半人多高的彩釉花瓶也擊得粉碎。
旁邊容貌清麗的女子柔聲勸慰道:“小姐莫要這般氣腦,仔細傷了身子。。。”
“雲岫,事到如今,我莫非還怕什麼傷不傷身不成?”納蘭漣柯冷然而笑:“你只看著就是,古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耐性,且等著罷,總有一日。。。”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卻忽然間溫柔了語氣,微微閉上一雙如水明眸。
“師兄。。。”
一百二十一。 芳心只共絲爭亂 。。。
四周俱都是一片歌舞昇平之景,今日按例在晚間是要開宴設席的,一列列忙著端餚送果的美貌侍女穿花彩蝶也似地輕盈穿梭在各處席面間,一時間裙踞翩飛,燈紅舞袖,絲竹酒香,歌樂悠然,彷彿就將那冬日裡夜晚當中的絲絲寒冷之意,也都盡數驅得散去了。
葉孤城微微緩慢吐出一口長氣,隨即右手手腕一翻,就本能地想要將手中的‘劍’歸回到腰畔的劍鞘當中,卻不料一下子放了個空,這才忽然想起來手上拿著的不過是方才隨意折下的一根花枝罷了,哪裡是什麼佩劍,腰間又怎麼會有劍鞘?思及至此,不覺心下微微一哂,於是就一鬆手,任憑掌心裡握著的花枝無聲無息地跌墜到了地面上。
葉孤城朝前邁步走了幾步,停在了一處大理石欄杆前,憑欄而立,遠遠遙看著結了冰的湖面對岸燈火明亮,喧囂不已的歡縱。此刻他身周俱是草木凋敝萎落,枝葉摧零,唯有幾樹梅花開得還好,虯細的枝椏伸伸展展,上面點綴著緋色清冷的細膩花朵。葉孤城也沒穿長裘,右手負在身後,稍稍半抬了頭,看了一眼點點細碎的雪粒彷彿玉屑一般自墨色的天空中簌簌落了下來,然後就重新望向了湖面對岸。他左手中持著一隻青玉製成的酒杯,是方才在房中與西門吹雪一同飲酒時所用,後來因酒性微燥,於是便出來吹一吹風,既而由於忽然臨時起了興致,因此就順手摺了一根樹枝暫作長劍,演練了一套劍法,待眼下停了手時,那杯裡的酒卻還悠悠晃晃地盛在杯中,一滴也不曾濺灑出來。葉孤城白近透明的指尖若有似無地輕釦著淡碧色的杯壁,髮間和身上,沒用上多久,就已經是薄薄地落上了一層雪屑。
濛濛夜色之中,忽聞遠處有環佩叮噹輕響傳來,葉孤城自那腳步聲中聽出其人必是身懷武藝的,想來應當並非是普通婢女,也不知如何會來到此處,但心下也並未曾有所留意,仍還是憑欄靜站,左手則微微抬起,將手中的杯子遞到唇邊,稍稍淺啜了一口。
雲岫走至樹下,懷裡抱著盛了清水的浣釉彩陶瓶,正抬手摺下一枝開得正好的梅花之際,卻忽然不經意間發現十餘步外的湖畔上,正背對著這邊立著一個人影,穿一身白衣,臨欄靜靜站著不動,因為這邊有花叢樹木遮擋著,加之她方才過來時也沒有想過此處會有人停留,因此不曾注意,於是也就沒有看見這裡還有旁人。而此刻或許是因為她剛剛折下樹枝的響聲在這一處靜寂的所在顯得格外突兀了些,那人微微側首,露出了些許線條清礪的臉容。
雲岫心中一震,即使相隔幾載,卻也依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眼下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擾到了對方,因此索性就走出了花叢,微微躬身一禮,低聲道:“婢子見過葉城主。。。”
葉孤城沒有想到此處會有人認出自己的身份,但也並不如何在意,也沒有回過身,只微微‘唔’了一聲。那聲音醇厚低冽,聽起來明顯是應當已年過而立了的。雲岫自身後看他,就見那腰間一圍錦帶上的嵌玉正微微泛著冷光,一層一層的棠白絲繡衣袂長近及地,背後烏髮直垂在腿上,雖沒有回頭,看不見模樣,但這周身的的勢態,卻是比當年彷彿更令人覺得疏冷了些。雲岫忽然有些懊悔,剛剛實在是不應該脫口而出‘葉城主’三字,今日教中眾人眼見教主回來時身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