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舊,葉孤城定定看著方才摟抱住男人腰身的手臂,上面彷彿還殘留著方才那人身上的淡淡梅花香氣,良久,葉孤城閉上眼,面上疲憊而倦然。
“雪。。。”
一百六十六。 小園香徑獨徘徊
時數寒冬,白雪皚皚。
天色微明,大殿前靜靜排列著兩班等候上朝的文武官員,幾株有了年頭的古榕栽在殿外朝南的位置,樹枝被積厚的冰雪沉甸甸地壓著,發出吱嘎吱嘎的輕微簌簌聲,偶爾有凜冽的寒風呼嘯著捲過,便帶起不少雪屑冰渣,落到一群官員的頭上身上,還有不少鑽進了脖子裡,冰得人一顫,不一時,到了早朝的時辰,就聽見朝鼓咚咚沉響起來,同時殿門大開,百官急忙迅速整一整衣冠,隨即按次序魚貫進入大殿,雖是人數眾多,卻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遙遙上首處的金九龍御座上坐著已經等候了片刻的皇帝,身旁加設著一隻高腳錦凳,葉玄頭上戴著紫金冠,在額間勒了雙龍搶珠的錦繡抹額,身上的石青色蟒袍整整齊齊,面上肌膚晶瑩如玉,五官秀雅,正神情篤然地看著丹坻下方,自己則安安靜靜地坐在錦凳上面,兩手攏在袖裡,端正放在膝上,雖然年紀還小,不過只有十歲罷了,但形容舉止之間,卻也已經頗有了幾分儲君的威嚴氣勢,就連眉目當中,也越發可以看見葉孤城的影子,鼻挺唇豐,眉黑目長,已經儼然隱隱出落成了一個小小的少年模樣,自去年間,葉孤城就已開始允許他偶爾可以隨同自己一起上朝,在一邊旁聽,以便自小就令他逐漸熟悉些許政務。眾臣進到殿中,整衣肅容,山呼叩拜,地上是塊塊三尺見方的大青石磚,打磨得光潔如鏡,琢出七索如意雲紋的圖飾,殿內極為空廣,樑柱雕龍,斑斕堂皇,極為氣派。行罷朝禮之後,就陸續有人出列上奏。葉玄坐在父親的身旁,微微眯著琥珀色的眼睛,認真聽著下方官員所奏之事,或許是左右也似乎沒有什麼大事的緣故,他聽了一陣之後,便不覺有些腹中飢餓,卻是由於冬日裡晝短夜長,他今日起身之時,外面還不曾天亮,因此根本來不及用早膳的緣故。正值此時,旁邊卻忽然無聲無息地伸過來一隻修長冷白的手掌,明黃/色的袖沿上綴著石榴石寶金飾件,透白的掌心裡正託著一隻小小的錫紙包,葉玄稍稍一愣,不由得有些愕然,本能地抬眼看了一下身旁坐在寬大寶座中的男人,然後便很快地微微動了一下右手,立時就將那隻紙包攏在了手心裡,既而悄悄私下裡開啟一看,原來裡面卻是包著一塊稠乳摻豆沙蜜做成的糖球,是他平時十分喜歡吃的,葉玄見狀,於是就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身邊正端坐著的男人,然後便抬起手,裝作正在打哈欠的模樣,用手掩了掩口,順勢將那糖球放進嘴裡,東西一入口,由於十分甜稠,所以倒也可以暫時壓一壓飢餓之感,父子兩人高居上首,加之這一番動作幅度極小,因此卻是沒有什麼人看見,葉玄心滿意足地輕輕吮著糖球,將手心裡的錫紙攏進袖中。
葉孤城坐在上方,頭戴通天冠,一簾十二旒東珠遮在面前,擋住了容顏,看不見他面上的神情,玉白的臉龐之間沒有一絲表情,眼眸深沉而清冷,唇邊凝住一分峻冽的線條,正靜靜地坐在柔軟的繡墊上,長髮逶迤在明黃/色的座面上,眼睫微垂,如有所思,端身坐了一陣之後,便略略微斜地靠在寶座間,用手扶在額角上,聽下方諸人一一上奏,一面開口分別處理。大殿外面日頭漸漸升起,正要退朝時,忽有人出班奏道:“啟稟聖上,如今已至三年大選之際,不知陛下此次,是否仍按舊例而行。”他話音未落,一時之間,卻已經是滿殿靜默。
其實選秀一事,不過是為了帝王廣選妃嬪,以便充實後宮,綿延子嗣罷了,從來便是有例而循,並不需要格外在朝堂上有這樣一問,只是眼下葉孤城早已鰥居多年,如今登基已有三載,卻天下皆知當今建武帝后宮蕭瑟,哪怕連一兩個內寵也不曾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