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也重重地滑落到了那條養育萬物的河流中,畫面在此凝固,再也翻不了那沉重的一頁了。
失敗,李丕魁感到了慘痛的失敗。自己平日對弟子們所宣揚的武德,在面對爭奪水源的時候,顯得那麼的蒼白和脆弱,那麼的不堪一擊。
俗話說近烏者黑。年復一年,不覺三年過去了。李丕魁驀然回首,還真是個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在這期間,李丕魁經歷了大小數十戰的撕殺,早已習慣了這刀頭添血的日子。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那能不溼腳。在今年開春爭奪水源的械鬥中,已成為了對方眼中釘肉中刺的李丕魁,不幸被對方砍成重傷。奄奄一息的李丕魁從衛生所輾轉送到了城裡的醫院,經過一翻搶救後才脫離了危險。
這天晚上,大腦恢復了思考的李丕魁,孤單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喧囂。他想了想,摸索著把病床旁擺放的鏡子拿到了手中,然後用雙手舉起鏡子,側著頭看鏡子裡面倒映的這個曾經是那麼熟悉如今又顯得如此陌生的,遙不可及的城市。
繁華的街道,依舊閃爍的霓虹燈光,久違了的風景令李丕魁感慨不已。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到村裡的第一個晚上,那一夜田間地頭的昆蟲是那麼熱鬧,校長等人是那麼熱情。而那區教育局的一紙文書,卻把那所有的美好變成了一場夢。李丕魁強烈地感受到了正式和非正式老師的待遇。在單位裡,每一個正式的有崗位的就算是提開水跑龍套的人,都可以對你指手畫腳,都可以在你面前趾高氣揚,都可以比你有優越感。當然,這和他的能力是否正式是無關的。他常常想,如果自己是正式分配下來的老師,那眼前的情形就絕對不是這樣的,無論是工資還是年底的福利方面。雖然這地方窮鄉僻壤的,有錢也買不著東西,可是畢竟臉上好看些啊。在暑假時,校長和其他人到外面旅遊,就留下了李丕魁守著學校。回來後,他看到這些公費旅遊的人給村裡人贈送禮物,卻沒一個想得起他來的。李丕魁心裡那個怨啊,他早有打算離開南江中學,即使外面很難找到工作,他也不想在這個偏僻的山村裡忍受這精神上的壓抑了。而且當初校長對於有機會就讓他轉正的承諾,似乎越來越遙不可及。不過,李丕魁還是為自己找到了向別人展示自己長處的機會。這就是每當村裡和上游的村莊發生衝突時,李丕魁就成為了受人關注的焦點。為了那份虛榮,為了找回自己平時在現實中卑微的身份,李丕魁把所有的不滿都毫無保留地發洩到了兩個村子的鬥毆中。
只有李丕魁心裡清楚自己三年來未離開南江中學的原因,那時因為他愛上了校長的女兒。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單相思了,校長的女兒對離開城市而下到村裡的李丕魁的熱情視而不見,她嚮往的是繁華的都市。就在不久前,她認識了一個到鄉里來鍍金的男子。經過再三推算之後,她認為該男子至少能攀到處級崗位。所以在認識數天後,她和想象中的後備役處級男子火急火燎地結婚了。看校長的女兒坐上城裡來接親的車漸行漸遠,李丕魁突然覺得整個村莊都空蕩蕩的。
即使不能世襲官階不能世襲財富,也一定要世襲城市戶口。此刻的李丕魁去意已定。
往事如同一場夢,轉眼就隨著黑夜消失了。當陽光透過窗簾停泊在李丕魁的病床上的時候,新的一天又將來臨了。
一早前來查房,觀察住院病人是否健在的醫生前腳剛離開李丕魁的病房,村長後腳就走進來了,他是到城裡來開會順便來探望李丕魁的。村長告訴李丕魁,由於和上游村莊幾年的爭鬥,引起了上面的關注。這次,從上面派來了水利方面的專家,準備投資做引水工程。從此,兩個村莊將不會在為爭奪水源而發生械鬥了。另外,關於李丕魁的醫療費用,由於他不是正式教師,這錢只能由村裡出。等李丕魁出院後,將會安排他到村裡打雜,因為學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