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花一想老二那話頭,以後還得要錢,整個人都不好了。等章二河和章四海回來一問,只檢查換藥有配了點藥,就花了二十八塊五毛。
陳金花不信,章二河把□□連同零錢一起遞給陳金花:「醫生說四海營養不良影響恢復,媽,以後你給甜甜做東西給四海留一份。」
陳金花臉色變了一個來回,有點想罵人,這是養病患還是養祖宗啊。
一些話陳金花不敢當著章二河的面說,可面對章四海時就沒這麼多顧慮了。給章思甜煮了一碗麵條,陳金花盛了小半碗麵一大碗湯送到章四海屋裡,話裡話外就是媽我自己都捨不得吃省給你吃,又恨恨道,「朱滿倉幫薛芳草這個小騷貨挑水,怪不得不肯照顧你,合著是有人了,這才多久啊,動作夠快的,說不定早就好上了。」渾然忘了自己,離婚沒多久就想給章四海娶媳婦的事。
陳金花反正是一肚子氣,罵罵咧咧個不停,忽然聞到一股騷臭味,陳金花瞪著章四海:「你怎麼又尿褲子了,這麼大個人,就不會提前說一聲,甜甜都不會尿褲子。」
章四海羞憤欲絕,他根本不能控制,醫生說了治不好,浪費錢,還說以後會越來越嚴重。
陳金花受不了這個味,更不可能替章四海收拾,放下碗就跑了出去。出去後並沒有去找章二河,找了還不得被人說她自己不收拾讓幹活的老二收拾,可這怎麼收拾,那麼大個兒子,多不方便。
章二河晚上回來,一聞那個味,什麼都沒說,打了水來給章四海收拾。
章四海閉著眼睛,眼淚直流。他活著還有個什麼勁,老婆孩子都沒了,親媽嫌棄的不行,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唯一對他好的二哥,被他拖累的筋疲力盡,每天在外面幹得一身汗,回來還得伺候他這個殘廢吃喝拉撒,人都快累垮了。
他活著,只會拖累二哥。
算了吧,別禍害兄弟了。
「二哥,我拖累你了。」
章二河脫著章四海的褲子:「又說這種話,是我帶你去挖河渠,是我害了你。」
「你是為了我好,我不怪你。」章四海哽咽,「二哥,我不怪你,我就怪自己,幹嘛不聽你的話,做了該做的,其他管媽怎麼說怎麼罵,是我受不了。你才看不下去要去挖河渠,我自找的。」
章二河動作頓了頓,「別說了,沒勁。」
「是挺沒勁的,你說咱媽怎麼就和別人家媽那麼不一樣啊。」不等章二河回答,章四海自嘲地笑了笑,「咱們兄弟也和別人家兒子不一樣,那個聽話,老婆孩子都得往後靠,結果好好的老婆孩子都跑了。二哥,我現在特別後悔,後悔不該什麼都聽著咱媽的,真的,我特別後悔。哥,以後你別啥都聽媽的,讓老五也是,多替自己想想,再想想別人家媽是怎麼對兒子,別咱媽一哭就什麼都依著她。咱媽這人,心太狠。」
「老四?」章二河愕然,沒想到會從他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老四是三兄弟裡最不得寵的一個,偏偏是最挺媽話的一個。
章四海抹了一把臉:「二哥,我沒事。」
章二河一大早醒來,先去章四海房間看看情況,一推門,看見的就是兩隻下垂的腳,再往上,入眼的是面孔扭曲舌頭外露的章四海。
「老四!」章二河驚恐欲絕地大叫一聲,衝上去把人放下來。
陳金花被章二河悽厲的嘶喊驚醒,循聲來到章四海房間,就見章四海躺在床上,章二河抱著頭蹲在地上,她還有點迷糊:「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地叫喚。」
章二河慢慢抬頭,發紅的雙眼直視陳金花:「老四上吊死了。」
陳金花悚然一驚:「你胡說什麼!」
章二河猛然站起來,怒吼,「老四死了,不用再花錢治病不會再拖累你,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