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想讓你這麼辛苦,咱們家現在都這樣了,外面還欠了不少錢,我怎麼能一直復讀下去。你有沒有去聽過外面的人怎麼說我的,說我不自量力,說我就是不想工作,所以裝模作樣復讀。我也想考上大學,可我真的考不上,我就是考不上,我有什麼辦法。」章思甜胡亂擦一把眼淚,哀求,「媽,你別逼我復讀了,我好累,我真的讀不下去了。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再讀書了,我就不是讀書的料。」
「你怎麼就不是了,你之前不是考上了。」陳金花又驚又怒。
「之前和現在一樣嗎,之前我們家是什麼情況,現在又是什麼情況。」章思甜咆哮,「之前我在北京讀書,上的是最好的學校最好的老師,跟不上還能補課。你更不會逼著我考大學,那時候你都是勸著我別太用功累垮了身體,說咱們家又不缺錢,這大學考不考上都不要緊,我開心就好。可現在呢,你往死裡逼著我考大學,我都快被你逼瘋了。」
章思甜抓著頭髮,痛哭流涕,「我真的要瘋了。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家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應該這樣的,我們家那麼好,大家都那麼開心。我為什麼要回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這不是我的世界,我不應該是這樣的。陸行,陸行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救我!」
「甜甜!」陳金花慌了神,尾椎骨那兒一陣一陣地冒涼氣,沖了上去,「甜甜你別這樣,你這樣媽害怕。咱們家會好起來的,只要你考上了大學,去了北京,你就能遇見陸行了,然後就能和原來一樣了。」
「大學大學,你眼裡除了大學還有什麼!」崩潰的章思甜用力推開陳金花,跑了出去。
「甜甜!」陳金花驚慌失措,急忙追上去,可她一個五十好幾的老太太哪裡追得上,只能眼睜睜看著章思甜消失在視線裡。
隔壁正在院子裡摘絲瓜的牛二嬸子撇了下嘴,隱隱約約的聽見考大學的字眼,不用想都知道陳金花又在逼著章思甜復讀。這妮子說來也可憐,小時候挺聰明的,長大卻不行了。偏陳金花之前牛吹得太過,說她女兒要考北京大學,還說以後比姜慧厲害。
結果鬧了笑話,章思甜成績是越來越不行,沒了小時候那機靈勁。而姜慧就不用說了,他們這一帶的大名人,現在大家教孩子都是好好讀書以後像姜慧一樣厲害。認人不是厲害,要名氣有名氣,有地位有地位,要錢更有錢。
這下可把陳金花刺激的不輕,一門心思的逼章思甜讀書,把章思甜逼得人都不好了。說起來陳金花這個人也有意思的很,逼女兒讀書倒是厲害的很,就是不會逼逼自己。
家裡都那光景,還是懶得要死。包幹到戶後,多勞多得,大夥那是卯足了勁給自己幹活,陳金花還是以前吃大鍋飯那德行,能偷懶就偷懶,寧願厚著臉皮去借錢,也不肯下死力氣幹活,這年頭只要肯幹,日子怎麼都能過得比以前好,就陳金花那是過得比以前還不如。攤上這麼一個自己不肯努力卻逼著女兒拼命努力的媽,章思甜這女娃也是夠倒黴的。
章思甜一邊哭一邊跑,淚水模糊了視線,令她不小心撞到了人,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哭著道歉:「對不起,對——」話音戛然而止,章思甜驚愕又複雜地望著眼前的高挑明艷的人。
丹陽捂著手臂皺了皺眉頭。
「你怎麼回事啊,走路不看路。」薛華陽不滿開口。
「我……」章思甜嘴角顫抖,說不出話來,只望著姐弟二人淚水直流。
大丫考上了政法大學,曾經她冷笑著說,我的夢想是當一名法官,可因為你我只能去學中文。後來大丫成了一名法制記者,嫁給傳媒大亨,那個男人比四哥還大好幾歲,大兒子比大丫都大了一歲。大丫嫁給那個男人不是因為愛情,是為了報復,報復她報復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