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恨我,那也是應當的。”楚照眼淚再度流下,吸吸鼻子,“輕語,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林湘安靜地聽她說著,安靜地流著眼淚,安靜地看著她哭。她不恨楚照,她也恨不得楚照。她只是想笑自己太天真,以為這樣就能讓楚照為她逗留。她也不恨楚潯。與其說是楚潯奪走了她的楚熙,不如說是自己想要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這東西的主子,來向她討要回去。
唯恨時機不對,錯付真心。可笑月老糊塗誓,錯系紅繩亂姻緣。不是我的,終究不會是我的,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與其讓兩個人痛苦,不如,她再救楚照一次,讓她一個人承受這些。就當是,她為楚照,做的最後一件事情,還她痛徹心扉,有始無終的愛。
楚潯臉色不怎麼好看。眼神陰翳,拇指按劍待發。剛才楚照說的那些肺腑之言,她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原本以為楚照一心在她身上,心裡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別的女子,如今看來,簡直是可笑之極。
楚照的選擇何其多?秦淮是一個,林湘是一個,在臨州還有不知道有多少個。她就不該相信楚照能夠獨善其身,她也不該聽信秦淮的話,和她做了這場交易。
楚潯心裡冷笑不已。楚照還打了白晚,指責自己和白晚曖昧不明,她自己倒是心安理得地流連在花叢中,理所當然地和某些人糾纏不清。成親這事她還沒跟楚照算,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她也一併算在楚照頭上。
在楚照安排事情的同時, “遲暮。”楚潯凜然出聲道,“把在場的人統統給本宮記下,誰若是走漏了風聲,本宮就讓他到長公主府——呵呵……”
“是。”白晚躬身領命。眾人又是臉色一變。
“魏皇叔,今日是輕語毀婚不嫁,原因是子錦身有疾,不治。”楚照拱手對魏王行了一禮。
魏王望了望神色堅毅的楚潯,再望望雖痛尤歡的楚照,原本的懷疑被徹底坐實,卻只能無可奈何地嘆氣答應她們的請求道:“好。寡人明白了。”
聽見楚照的請求, “你何必自毀名聲?”林湘止住了眼淚,搖頭對她道,“就算你如此,我也不會原諒你。”她轉身背對楚照道,“你走罷。從今爾後,你楚子錦與我林輕語,一刀兩斷,再無恩情,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楚照模糊了雙眼,忍著眼淚,對著林湘的背影深深一拜到底,起身哽咽道:“永生難忘君恩情,不使冬寒冷我心。負棄天道尤自苦,卿何更憐是多情!”說罷,一甩長袍毅然轉身向楚潯走去,不曾回頭在看林湘一眼。
“撤罷。”楚潯深深看著顫抖著雙肩的林湘,垂下眼簾,吩咐白晚道,自己則先一步離開。
等到所有羽林軍都撤走,賓客們紛紛起身告辭,魏王也離開之後,林湘才癱軟在椅子上,雙手掩面哭泣。慟哭不已。林國尉憐惜地摸著她的頭,搖頭嘆息:“你這是何苦?方才如果你願意,魏王和楚雲、楚風是會幫你留下子錦的。湘兒,你當初為了子錦,以死相逼,不顧我的怒火拿走兵符,現在可是後悔了?”
林湘哭花了妝容,卻依舊美麗動人,甚至多了幾分的嬌弱,讓人不由心生憐惜。她搖搖頭,苦笑道:“她一直都是喜歡殿下,女兒很清楚。可是……”說著眼淚又緩緩流下來,甚是淒涼道,“可是女兒已經喜歡她那麼久,那麼深,我做不到放棄啊!”
“‘永不負卿’是她的承諾,可是這承諾卻不是給女兒的,而是楚懷槿的。是女兒沒有福分,能夠得到她的心,不怪她對我太絕情……”她那紅色的喜服宛若鮮血,“父親……是女兒沒有那個緣分吶……”“唉!”林國尉似乎一瞬間蒼老了,看著空無一人的禮堂,還有鮮豔耀眼的大“囍”字好似在嘲諷。
楚照失魂落魄地跟在楚潯身後出了侯府,眼圈紅腫,跟身上的喜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