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只有你肯陪我玩。到大了些,是她讓父王送我去京城,她不願意見我!連她病了,嘴裡都喊著‘不要熙兒,我不要見她!’……我就算做得再過份,她也只是讓父王免我的罪。”
“我知道她心裡有恨,可是我是她的孩子,她怎麼可以這樣待我?她唯一給我的禮物便是那塊冰冰冷冷的雙鳳玉佩!從小到大,她視我如噩夢,最後居然逃開王宮!因為她走了,父王變得不愛我,開始放縱王兄欺負我!輕語,要不是你,我就輸了……”她哭得動容,悲痛欲絕,連眼角流出的眼淚都帶著猩紅。
林湘抱著她,聽得也溼了眼眶,帶著哭腔道:“你不會輸,是我答應要保護好你的,所以我不會背叛你,子錦……”
“你不懂,我看你喊著林大人爹爹的時候我有多羨慕,你孃親雖然不在,可是你有那個疼你疼到骨子裡的姨娘。我雖然有父王,可是我的父王讓王兄殺我,我雖然有母后,可是我母后卻拋棄了父王和我!我一直找她,她卻避而不見!為什麼?我有錢,我有權,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了懷槿,可是我卻忘記了一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的淚水打溼了那身紅色的長裙,悲慟的哭泣讓林湘也忍不住心疼。
兩個人互相擁抱著,互相取暖,從聲嘶力竭的悲鳴,到最後無力地默默流淚,再也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治癒心裡被撕裂開的創傷。
而在宣德殿外,正準備給楚熙送藥看到兩人相擁的楚潯站著不動,面無表情的臉,讓成恩心中暗自嘆息。
“殿下,起風了,咱回罷。”撐起竹傘擋住雪花,成恩蒼老的臉刻滿了滄桑,微微抬起眼皮,啞著聲音道。
楚潯點點頭,把藥放在殿門外,然後轉身慢慢走進雪地。
她眼神有些迷茫地不知落在何處,緊抿著的薄唇輕啟道:“成恩,本宮是不是不該來?”
成恩有些佝僂的身子彎得更低。自從他乾兒子成貴被處死之後,他的頭髮全白了,人也失去了笑容,後來映月因為成貴的事情而精神不濟,被遣送出宮之後,他原本挺直的腰板,變得佝僂了。
這位年過五十的老人看過了很多事情,也看破了很多遮眼物,知道楚潯此刻心裡的複雜,便低頭啞聲道:“殿下的本心,可曾後悔了?”
看著地上的白雪,楚潯緩緩搖了搖頭,輕笑:“長公主奉命前來,楚懷槿卻是由心而來。也罷,一切順緣就好,我心清明則萬物於我而無憂。”
成恩沉重的眼皮子動了動,無聲地笑了。
楚潯望見不遠處楚笙穿著厚厚的衣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實,站著等她。她對他招了招手。
楚笙走過來,對她行禮,被她打斷:“這裡不是皇宮,就不必這麼多禮了。”
楚笙板著臉還是行了一禮:“禮不可廢。皇姑姑,可以陪楚笙一會兒麼?”
“好。”和楚笙慢慢地走在雪地裡,楚潯低頭看他,見他也在看自己,便笑道,“做什麼這般看皇姑姑?”
楚笙老氣橫秋地道:“皇姑姑可知,輕語姑娘與小皇叔的淵源?”
“知道。”楚潯點了點頭,“她們自小一起長大。林姑娘多次救了子錦,兩人感情甚深。”
“皇姑姑又知,何謂‘知己’,何謂‘夫妻’?”
呵。楚潯嘴角勾了勾,笑道:“人小鬼大。楚笙,你小皇叔給了你多少好處,需要你來替她說話?”
楚笙道:“是楚笙不願意看著小皇叔痛苦。”他走了兩步,見楚潯站在原地不動,又走回來,“皇姑姑曾經在聽到小皇叔死於甘陵之亂後,與心腹飲酒宴會。據楚笙所知,皇姑姑素來最討厭飲酒,卻偏偏在這時喝酒,難免不是逃避傷心。可見皇姑姑對小皇叔有情。但是皇姑姑也不知是礙於什麼,偏偏不肯表露半分,叫小皇叔為此夜夜飲醉,借酒消愁。